九月十一日,南下的大司馬劉虞一行人來到了黃河之畔,站在黃河岸邊看著遠處的小平津關,劉虞悵然一歎:“離京不過年餘,竟與先帝天人永隔,思之令人神傷。”
縱然對靈帝的行為有再多不滿,劉虞心裏還是很感激靈帝的知遇之恩,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也未曾對宦官有所阿諛,全憑靈帝對宗室臣子的偏護。
否則若說功勞政績,大漢朝從來不缺這種官員。涼州三明之一的故太尉段熲,平西羌,滅東羌,前後與羌人一百八十餘戰,如此赫赫戰功,還是不得不阿附宦官,甘為走狗。
中常侍王甫被定罪後,段熲也因此被牽連,於獄中飲鴆自殺。
而宗室大臣大多能獨善其身,確實離不開靈帝的刻意偏袒。
“大司馬定北疆、撫萬民,不負先帝所托。先帝泉下有知,必會為之欣慰。”
說話的是侍中荀爽,蒼蒼白發的荀爽看起來比劉虞還要老上幾分。其作為前來迎接劉虞的先導,可以說是各方勢力達成的一個妥協。
荀爽本人是天下知名的名士,名望播於四海,又是比兩千石的侍中,身份上無可挑剔;
侍中是皇帝近臣,荀爽又是知名的守禮老頑固,沒人懷疑他對皇室的忠誠,是以天子也滿意;
他是何進以輔政資格征拜入朝的,與何進又有割不斷的淵源;
其作為清貴士人中最有名望的一批人之一,潁川荀氏又是天下有名的大族,袁氏也要與其幾分薄麵。
一項任命,便將如今朝堂的複雜程度體現的淋漓盡致,君不近臣,臣權蓋君,正是禍亂之兆。
劉虞搖頭歎息道:“慈明公謬讚了,北疆事尚未定,如今卻匆匆入京,也不知將來會是如何。”
“劉景升也是天下知名的人物,才能卓著,想來必能蕭規曹隨,將大司馬的善政繼續下去。”
劉虞失笑道:“虞何敢比擬蕭相?”
“中興之相,未必差了開國之相。”
劉虞聞言一怔,繼而幽幽道:“若大漢真能中興,虞九死而不悔。”
“中興之道,無非是誅奸佞,親賢臣,任用清廉能吏,自政務著手。”荀爽意有所指的笑道。
“虞還要再看看,這朝堂上誰是奸佞,誰是賢臣。”劉虞眼睛一閃,繼而大笑道。
“朝堂上的奸佞賢臣很難分清,但這京城周圍,早有一人將狼子野心顯露無疑,大司馬可知是何人?”
劉虞愣了下,旋即將目光投向東邊孟津關方向,意味莫名的說道:“滿朝諸公,奈何不了一個暴戾武夫?”
“有庸人作保,終究難以動手。”
劉虞袖袍一甩,大步向船上走去:“庸人作保?既是庸人,作保也是謬言,當一並處置。”
荀爽輕笑了一聲,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
黃河,華夏之根,幾千年來的王朝大多建都於黃河之畔。
這滔滔黃河與雒水、伊水將雒陽城環抱在中央,成為雒陽城的天然屏障。雒陽八關中的孟津關與小平津關便是依黃河而建。
由於在這一區間內,黃河驟然加寬,水勢減緩,便於船渡,故而自古便是黃河的優良渡口,也是兵家必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