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一千,徹地連天;人上一萬,無邊無沿。
翌日清晨,站在城牆上看著東門外那數千匪軍,袁紹有些怔怔出神。
這與上次麵對郭太等人不同,白波軍的精銳,那還是匪寇。南匈奴也非當年叱吒大漠的匈奴一般凶悍。
郭太與於夫羅在用兵上也不及董卓這沙場老將。是以軍容帶來的震撼遠不及此次。
董卓所部數千人,俱是凶悍無比,裝備也比兩翼的白波匪寇軍強得多。
而何苗所部卻是已被徹底裹挾,在攻殺了朱儁後,他們再無回頭的可能。更別說何苗本人都進了監牢。
雖然袁本初作為士人之望,被百官推舉為守城部的主將,但他還是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側頭看向身邊的丁建陽,袁紹很誠懇的問道:“建陽兄,可有妙策?”
以他袁氏子,天下士人之望的身份,自謙稱丁原為兄,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折節相交了。
臨危受命,被抬為執金吾的丁原皺眉道:“袁司隸且看,董賊的陣勢是標準的攻城之法,卻是強攻之法,不圍不困,顯然是沒有阻止我等突圍求援的意願。
可見董賊是準備一戰而下,在這種陣勢下,吾等也隻能固守了。”
袁紹頷首道:“孫武有雲,十則圍之,董賊兵力便是加上白波寇,也不過稍勝城中兵士,若是分兵圍之,難免被破其一點。
想來董賊也知道這一問題所在,是以隻攻一方,以求勝機。”
“他可以如此,吾等卻不能啊。其餘城門也需要守衛,否則萬一中了奸計被突破,卻是我等大罪了。”
丁原揉了揉眉頭,卻是有些頭疼,所謂萬事萬物皆有兩麵性,在戰爭中,防守方有著地利,可用較少的兵力阻攔住至少倍數的敵軍。
可進攻方也有著優勢,戰爭的主動權在一開始是掌握在進攻方手中的,其可以決定攻擊方向、攻擊強度等等,防守方卻隻能靈機應變。
故而戰爭理論中,很忌諱一味的防守,以攻代守是常用的法門,便是為了奪回一定的主動權。
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敵莫能窺其形,攻守交互,也是為了迷惑敵方的決斷。
但放到此處,丁原卻是無力發動進攻。北軍動亂方平,朝中諸公卻是信之不過,隻是令其駐於城外紮營,以為翼護。
董卓軍裏,呂奉先帶了本部千人來投倒是讓軍心一振,可是在丁原的強烈反對下,何太後又想起了先前李澈的勸告,最終還是沒讓呂布進城,而是與北軍成犄角之勢。
其餘兵力各種加起來也有萬餘,但是卻太過雜亂,這種多方混合的軍隊,著實難以在野戰中得勝。
朝中諸公和兩位至尊一心求穩,嚴令不得出戰,丁原也不能抗命,隻能在防守上盡力下功夫。
袁紹目光深邃的說道:“最多不過三日,三營兵馬和皇甫公的人馬便會趕到,董賊也必然知道這一點,這三天可不好過啊。”
“徐公明叛逃,竟讓太後驚怒的在城中審查,著實是雪上加霜。”丁原麵色難看,若非身份所限,他真想罵一句“婦人誤國”。
守城之時,最忌人心不穩,何太後卻鐵了心要嚴查勇士大會的那些勝者,這無疑會讓人心浮動。劉虞等人自是盡力勸阻,但何太後意誌極其堅定,他們也隻能順從,否則君臣離心,更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