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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待其他人說話,盧植便長身而起,奏道:“身兼文武要職,此乃權臣所為,非人臣之道。臣功不過微末,才不過等閑,太尉抬舉過甚,臣愧不敢當。”
楊彪也站了起來,一揮袍袖,大聲道:“時移世易,時過境遷,豈有一成不變之理?今時非同往日,朝政紊亂,國家危亡,正當有扛鼎重臣扶保這大漢江山。大司馬與驃騎將軍臥病在床,遍觀滿朝文武,除子幹外,又有何人能當此重任?”
“植不敢當此重任,太尉身為群臣之首,正合扛鼎,挽大廈於將傾。”
“袁術亂權日久,本官卻無能為力,愧為太尉,又如何能擔當起天下重任?子幹才名天下皆知,更是當世名將,中興之臣,舍你其誰?”
盧植張口欲言,張溫肅然道:“子幹,太尉此言不差,如今非是謙讓之時,大漢需要你。”
“本官隻是覺得很可笑,如今雒陽未定,尚有袁術殘黨領禁軍在外,我等在這又議什麼功?”
盧植一句話,在場不少人臉色都尷尬了起來,劉和苦笑道:“盧公,非是我等急於名利,而是不得不為。若盧公與劉牧伯出兵,與烏程侯、奮武將軍夾擊,自然很容易擊潰袁術殘黨。
但這樣對朝廷損害太大,袁術殘黨統率了大半禁軍,這都是大漢的核心力量。我等在此議功議罪,既是定下名分,亦是要確定該如何勸降他們。若能不動刀兵,那自然最好。”
盧植聞言,臉色稍緩,歎道:“並非本官不近人情,隻是議功之事變得如此繁雜,終究是諸君私念太重,天下還有很多事要做,賞罰之事,還是勿要太過糾纏。”
張溫拱手道:“那還請陛下聽取太尉之言,如此也可少做糾纏。”
盧植頓時哭笑不得,思慮半晌後,對劉協拜道:“一切但憑陛下安排。”
楊彪舒了口氣,滿意的笑道:“賞功之事便就此小結吧,若二位麾下部屬有功,自可以奏章上報,再行議功。”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若隨便什麼功勞都要到朝堂上讓百官議功,那百官也不用幹別的事了,整天思考封賞便是。
劉協仿佛木偶一般,在大臣們一致決定後,他也就點了點頭,輕聲道:“既如此,接下來便照衛尉之言,罰罪便是。”
一言既出,不少人都繃住了神經。在袁術掌權時跋扈受寵的官員,基本上都在昨天被抄了家,也沒資格上朝堂了。但在座的每一位朝廷公卿,論及起來都有大罪,如坐視權臣欺淩天子,這便是大罪。
若真的要追究,每個人都可以被扒下官服。
一片沉默之中,盧植奏道:“國賊勢大,跋扈難製,朝堂公卿迫於其淫威,不得不假意屈從。然而從荀司空、王太常之事來看,忠義之士無不暗中串聯,心懷大誌,是以表麵小節,臣以為不可過於追究。
若要罰罪,臣以為可議兩類人之罪,一者,國賊掌權時囂張跋扈;二者,國賊掌權時,與其狼狽為奸,又無串聯勤王之舉。其餘人等,皆是形勢所迫,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請陛下懷仁恕之念,不予追究,滿朝文武,必感陛下大恩,效以死命。”
所有人大喜過望,盧植的態度顯然是想將這件事就此揭過,並不準備借此機會大肆打壓朝臣來樹立威名。一時間,不少人倒是暗自慶幸自己方才沒有反對盧植的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