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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豐訕訕一笑,尷尬道:“這個嘛……將軍此行的目的,眾人皆知。如果想要達成這一目的,臨菑城內的焦使君力戰殉國恐怕是最好的結果吧?”
李澈頓時哭笑不得,沒好氣的道:“就為了這個,本官就要犧牲掉十餘萬百姓?他焦和有這麼大的牌麵?莫說裏麵是焦和,就算是袁本初,本官也不會為了讓他死,而坐視十餘萬民眾為他陪葬!”
“是豐誤會了將軍,還請將軍恕罪。”田豐倒也光棍,肅然一揖以示歉意。
李澈苦笑道:“青州的問題,難點不在焦和身上。他這個刺史,政令能不能走出齊國都是兩說,對青州又有什麼影響力?青州之治,在本官看來,首在安民,若不能給百姓以安全感,讓他們安居樂業,那麼匪患便永無安穩之日。那時青州就隻是一個燙手山芋,反倒會拖累我們。”
田豐輕輕頷首道:“將軍此言甚善,既然將軍準備堂堂正正,那麼這些賊寇也沒什麼用了,待到三五日後,大軍趕到,必然能將之一網打盡。”
李澈搖搖頭,喟然道:“除山中賊易,除心中賊難啊。這青州之患,可不隻在這百萬黃巾,若不能根除禍源,隻怕死灰複燃。”
“但將軍若不能拿到青州的掌控權,便很難處理青州事務,上有焦使君掣肘,下有世家反對,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啊。”
李澈神秘一笑,悠悠道:“焦使君是聰明人,他會明白形勢的。”
田豐愣住了,焦和的名聲並不算太大,但也是士林俊秀,名聲很是不錯。可從自家上官的語氣來看,這位焦刺史似乎不怎麼樣。
瞥了一眼田豐,李澈輕笑道:“這位焦使君平生最好讖緯巫祝之術,信奉祈神求助,膽小如鼠,又好坐而空談,比起韓文節而言更為不堪,這樣的人物,還是早早離開刺史之位,退位讓賢為好。”
凡國之將亡,則必然出現許多在盛世時看起來匪夷所思之事。似焦和這種人,都能在天下遍傳美名,進而成為一州刺史,主掌數百萬生靈,可見察舉製的問題已經嚴重到何種地步了。
焦和與人交往時,其談吐皆是不凡,頗好清談,常常結交士林各路俊秀名宿,也因此在士林中有口皆碑。
遠在數千裏外的朝廷不知道焦和是什麼樣的人,當州郡推舉焦和時自然不會反對,也就形成了如今這般荒誕的形勢。
朝廷任用賢人,州郡舉薦俊傑,焦和升了官,百姓遭了殃,這便是如今的社會縮影,三者皆大歡喜,唯有百姓要為這一問題付出代價。
田豐自然是清楚察舉製弊端的,聽李澈這麼一說,他心下也反應了過來,苦笑道:“青州局勢這般嚴峻,非天下名臣無以安定,朝廷卻還任命這般草包,簡直是火上澆油啊。”
李澈譏笑道:“朝廷有責任,但最大的責任卻又不在朝廷。升遷官員不靠實打實的政績,而是靠著士林吹捧的‘官聲’,選出焦和這種人真是再正常不過了。士林中的名宿們,為了各自的顏麵,昧著良心吹捧一名空談無能之輩,這是何等諷刺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