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儒宗(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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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劉岱與黃巾作戰之時,李澈也見到了鄭玄。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對於後世而言,劉備、荀彧、關張這些帝王將相是時代的英雄,而鄭玄這種人,卻是以學者的身份為後世所傳唱。

若要類比,大約是董仲舒與漢武帝、衛青等人的區別。

且不論後世如何批判儒學思想,至少此時的鄭玄,是當世儒學最頂尖的人物,在幾十年後,華歆華子魚便毫不避忌的將他稱為“為世儒宗”。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自古文人相輕,能讓一朝重臣冠以“儒宗”之名,鄭玄名望之顯赫也可見一斑。

然而在李澈看來,這就是一個很普普通通的老頭子,身形微微佝僂,發須蒼白如雪,臉上皺紋不少,仿佛溝壑一般,若是換上一身衣著,或許會被人當成老農。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就是身上始終有一種書卷氣,言談舉止雖然很和藹可親,卻總有一種為人師的氣度。

“靈壽侯大名,老朽聞名已久。你我雖然素昧平生,但也算有所交集,自冀州刺史事後,老朽便總想與劉牧伯還有靈壽侯見上一麵,當日之語多有妄言,還是鄭重致歉為好。”

說罷,鄭玄避席而起,深深一揖以示歉意。

李澈連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扶住了鄭玄,讓一個六十好幾、德高望重的老人行這種大禮,且不說傳出去影響太惡劣,單說自己心裏的坎都過不去。

“鄭公言重了,當日之事鄭公遠在東萊,自然不甚清楚內情,又無利益關聯,發聲也隻是為了正禮法綱紀,所謂對事不對人,又有何可致歉之處?”

鄭玄搖搖頭,肅然道:“未見分曉便大肆批判,此非治學之道,老朽之所歉,也非對人,乃是歉妄言耳。”

李澈扯了扯嘴角,三言兩語,看似鄭玄放低了姿態,主動權卻被他捏到了手裏,倒顯得李澈頗為被動。

然而這種手段卻並不令人反感,年逾花甲卻不倚老賣老,德高望重卻不清高自恃,一舉一動雖是謙卑之舉,卻盡是宗師風範,當真是一代儒宗。

兩人僵持之際,剛剛踏入堂中的陳群悠悠開口道:“鄭公於事有歉,僅於此致歉恐怕誠意不足。冀州刺史更迭,靈壽侯並非其中關鍵,鄭公若真要致歉,不如隨我等一道往鄴城一行?牧伯必掃榻以迎。”

鄭玄微微一愣,望著陳群,皺眉問道:“閣下是?”

“晚輩冀州治中從事,潁川陳群,字長文,見過鄭公。”陳群深深一禮,縱然是潁川望族嫡傳,麵對當世儒宗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鄭玄恍然道:“原來是文範先生之孫,故人之後,不必如此多禮。”

文範先生,便是陳群祖父,潁川四長之一的陳寔陳仲躬,乃是與神君荀淑並稱的士林領袖。

“家祖常言鄭公學問精深為當世之冠,群心慕之。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鄭玄搖搖頭,謙虛道:“此言過於抬舉了,文範先生道德高隆,學問精深,且有濟世安民之願,老朽遠不能及。今日見長文這般模樣,可謂青出於藍,不愧是被文舉一力誇讚的潁川陳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