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子風,你這是圖個啥?”
黃麗婷在唐子風旁邊坐下,小聲地對他說道。
“在其位,謀其政吧。”唐子風自嘲地笑道。
大家都是聰明人,既然對方已經點破了這一層,自己再裝聾作啞就沒意思了。他明白黃麗婷的所指,老實說,在得知迷你機床能夠取得如此大的收益之時,他自己心裏也有些疙疙瘩瘩的,很多天都精神恍惚。
迷你機床的創意是他提出來的,肖文珺把他的設想變成了現實的設計圖。應當說,肖文珺在其中的貢獻也是挺大的,換成其他一個人,或許很難把各個部件的形狀設計得如此巧妙,以達到在一個工具箱裏塞進所有部件的要求。
唐子風如果願意,的確可以和肖文珺一道把這項設計據為己有,這樣一來,蒼龍研究院拿到的2000多萬元授權費就完全歸屬他們二人了。要知道,這還僅僅是兩個月的收益,按照目前的銷售形勢,未來三年內,這款機床都有可能會在西方市場熱銷,每年僅授權費收入就不下2億元。
3年時間,每年2億元,這就是足足6億元的收入,即便放在20年後,都是一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巨款。他怎麼會一時衝動,就把這項設計的收益權歸於蒼龍研究院了呢?
唐子風最初想到迷你機床這個創意,便是為了給蒼龍研究院找到一個拳頭產品,以便吸引“機二零”的那些企業入股研究院,這件事他是向周衡說起過的,也得到了周衡的讚同。現在想來,他當時可以說是一點私心雜念都沒有,純粹就是想把這件事情辦好,正合了他剛才所說的“在其位、謀其政”的觀念。
那麼,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樣大公無私的呢?
唐子風已經回憶不起來了。
或許,自己的骨子裏就有一種憂國憂民之心吧?
上一世的唐子風,幹過傳銷,搞過套路貸,忽悠過風投,可以說是把各種坑蒙拐騙的事情都幹了一遍。今天想來,自己或許並不是那種喪盡天良的人,隻是生活所迫,也就顧不上道德了。
命運給了他一個穿越的機會,讓他回到90年代,並且能夠憑借穿越的金手指,為自己賺到了第一桶金。今天的他,在京城擁有七八套房產,公司賬上趴著幾千萬資金,買手機都是一次買三個,一個公用,一個私用,一個擱在床頭當鬧鍾。
到了這個地步,賺錢的迫切性已經不大了,他開始愛上了自己的工作。能夠憑自己的力量,讓一家擁有7000職工的大廠扭虧為盈,能夠把全國20家最大的機床企業捏合在一起,抱團與國外巨頭競爭,這樣的成就感,又豈是個人賺個幾千萬能比的?
這一次唐子風費盡心機推進“機二零”的建立,很大的誘因是看到韓國企業對中國機床市場的侵襲。唐子風是個有著輕微民族主義傾向的人,上一世閑著泡網的時候,也喜歡和一堆軍迷啥的叫囂“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之類的口號。看到胖五發射成功時,他也曾喜極而泣。
新世紀的20年代,藍星上除了美國之外,已經沒人有資格和中國掰腕子了。一項技術但凡沒有做到世界第一,國人就要長籲短歎,說這方麵依然受製於人,那麼多專家都是幹什麼吃的,國家為什麼不砸個千兒八百億的,把它搞掂就得了。
一個在這種自信心爆棚的時代裏生活過的人,突然回到20世紀90年代,目睹一個小小的韓國都能在大家麵前得瑟,滿大街的小姑娘都以哈韓為榮,這讓唐子風如何受得了。
敢到中國市場來唧唧歪歪,信不信我滅了你!
這就是唐子風的初衷。
為了這個初衷,他貢獻出了迷你機床的收益權,目前就是建立起一個“滅韓聯盟”。與消滅入侵的韓國機床企業相比,區區幾千萬的收益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樣一想,似乎心裏也就沒那麼難受了。
這才是作為一個穿越者應當玩的遊戲吧?
“黃姐,我畢竟還是臨一機的副廠長啊,為廠裏辦事,不是應該的嗎?”唐子風說。他的那些心理活動,自然是無法向黃麗婷細說的,黃麗婷怎麼能夠理解一個穿越者的理想呢?
“子風,我聽說,周廠長要調走了。”黃麗婷又甩出了一個猛料。
對於這個消息,唐子風卻是很不以為然,他說道:“周廠長當初到臨一機來,就是來幫臨一機脫困的,謝局長答應過他,說隻要臨一機扭虧為盈,就調他回局裏去,包括我也回去。後來局裏的意思是讓他再留一兩年,讓臨一機的情況再穩定一些。這是前年的事情,現在算起來,也快到他和我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