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窗簾後的臉(求推薦)(1 / 2)

從飯店出來,送走胡克之後,陳朝沒有著急回家,而是就撐著傘在街道上走著,空曠的街道上撐著一把把五顏六色的傘,從暗沉的天空俯瞰落下,像極是無數朵妖冶的曼珠沙華順著冰冷的河水流淌入深邃的幽河苦海。

劈啪的雨點打在傘上,濺落又被風卷動吹拍在臉頰上,沁入肌理的冰涼,刺激著醉酒的脹痛昏沉,冷冰冰的理智卻又像是燒灼的焦炭在心肺間跳動。

“果然還是一場意外的爆炸事故麼?”

從胡克那裏得到的答案最終還是確認了“一切隻是意外”,甚至包括張守立“供詞中的懷疑”,案宗的記錄裏也都給出了合理的推斷解釋,隻不過張守立並不能夠接受而已,而這就不再是警署的職責了。

抿了抿嘴,陳朝歎出一口氣,“張守立現在的狀況很危險,是一種排斥真相的封閉自我的狀態,他沉浸在悲痛中並且自己在腦海中構造出了另一種版本的真相,這種被迫害的臆想成為支撐他活著的動力,這個時候任何所謂合理的勸說和開導,都不會被他接受,反而會進一步刺激加深情緒的放大,產生一種被整個世界孤立遺棄的絕望,這是十分危險的。”

不被任何人相信的絕望,是墜向深淵的“鑰匙”,而精神病患者最令人感到棘手的就是,他自己意識不到自己瘋了,相反在他的眼中,隻有他才是正常的,“愚蠢的被拋棄的”是這個對立的世界。

舉世混濁惟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

——這是每一個瘋子的墓誌銘!

愈清醒,愈孤獨;愈孤獨,愈瘋狂!

“被加害的臆想症患者,又是其中尤為危險的一類,具有強攻擊傾向的特質,這種危險不單是對別人,也是對自己。”

當早上聽聞徐楠依還有身孕的時候,陳朝自己的心神都有所恍惚,有一瞬間強烈的希望有一個真實存在的犯人能夠讓他傾泄這股莫名的憤怒,那麼張守立被悔恨絕望攥住的心髒,所承受的壓抑痛苦又得是如何的黑暗死寂,沒有一絲的光與希望。

坐在出租車後座,冷冷地盯著窗外洗刷大地的雨幕,淤滿車道的積水順著排汙管道流淌好像沒有盡頭,來來往往陌生的行人踩在泥濘的地麵,忽地,一張怪誕的小醜麵具映入眼簾,一閃即逝,就被出租車甩的看不見了。

好像是一個路邊玩具店的櫥窗上掛著的麵具,又好像是某一個行走在雨幕中的男人戴著一張小醜麵具,陳朝揉搓了下脹痛的太陽穴,約莫是被酒精刺激的緣故,思維異常的活躍發散,到處亂飄著:“其實每個人臉上都戴著一張虛偽的麵具,反倒是瘋子,才是肆無忌憚的真實暴露給世界的人,真實到血淋淋的在放大鏡下被世人觀察著。”

……

暴雨澆斷了路旁的樹幹,順勢扯斷了供電的線路,本來就老舊昏暗的幾個路燈正當罷工,一片黑漆漆的小區裏,連門口的便利商店都早早歇業了。

小區口正對便利店的就是老孫頭的煤氣站,門口用鐵鏈拴著的自行車被風雨吹翻倒地,屋子裏有微弱的燭光,窗戶邊上倚著一個人影的輪廓,一對眼睛安靜的注視著陳朝從出租車上走下來,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朝裏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