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和護士來了一趟,見病房裏空無一人,而衛生間裏傳出了嘩嘩的水聲,玻璃門上影影綽綽顯現出兩個人影。大家互相望了望,想到星光公司的囑咐還有職業操守,默默地退了出去——
既然能洗鴛鴦浴,後遺症什麼的大概都不用擔心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
這大概是薑之問平生洗過的最屈辱的澡——在今天之前,他以為,他洗澡的時候,雙手觸碰到身體的每一寸都有個女人感同身受,是世上最屈辱的事——到如今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被別人操控著去觸碰另一個女人的身體,而自己作為被蹂躪的那一個,因之一陣陣戰栗才是。
對於薑之問來說,很多事情是很私人的,吃飯是,讀書是,洗澡上廁所更是。而現在,他連洗澡上廁所都要和人坦誠相對……
可他偏偏無法拒絕。
方才,披著他麵容的宋溪幼,把著門框,聲淚俱下地懇求,“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別說男人給我洗澡了,女人也沒和我一個浴缸過啊,我……你要是自己洗,我的清白可就……”這語調,百轉千回不絕如縷,讓薑之問疑心她馬上就要唱出竇娥冤了,而他實在沒法再跟她耍嘴皮子,身心都已經忍耐到無法再忍的程度,隻能閉著眼,忍受她的蹂躪,度過了無比屈辱的一個半小時。
“你要求也太多了,我自己洗澡,加上洗頭,從來也沒超過一個半小時,看看,我的細皮嫩肉都讓你給泡皺了。”宋溪幼坐在病床邊抓過坐在凳子上的薑之問的胳膊嘖嘖歎息——準確來說,是她自己的胳膊——話語一轉,她壓低了聲音,苦著臉,“怎麼辦啊,咱們現在這個情況可以說是寸步難行,那個神棍之前也沒說會靈魂互換啊……”
薑之問睜開眼——從浴室出來之後他還一直閉著眼,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他素來不愛說話,情緒都憋在心裏。這幾天與宋溪幼朝夕相處已經讓他心力交瘁,到了崩潰的臨界點,宋溪幼這一通絮叨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猛地睜開眼,抽開胳膊,怒喝了一聲,“閉嘴!”
聲音尖利清脆,女人的聲音。
宋溪幼愣了愣,收回手,垂頭看著纖長如玉的手指,嘟噥著,“你別氣,我不煩你了。”
薑之問明顯是吃軟不吃硬的,宋溪幼這邊服軟了,加上剛才那一聲嗬斥過於尷尬,他慢慢也就消了氣,沉吟良久,作出指示,“一切恢複正常之前,你要和我在一起,寸步不離。”
宋溪幼乖巧點頭。雖然用的不是自己的身子,但好歹她現在是單人單享了。
話說回來,聽見影帝跟自己說“在一起”是什麼體驗,宋溪幼表示,即使她心再大,也覺不出樂了。
“通知越清歌了嗎?”薑之問抬起眼問。
“通知了。”宋溪幼正色。
薑之問說的是通知越清歌來辦出院手續。他其實不明白,越清歌平日裏是不愛多管閑事的,眼睛長在額頭上,目中無人,為什麼這一次對宋溪幼這個群演這麼上心,住院的事都一手包辦。而說起越清歌,宋溪幼神色閃躲,說明她們倆之間一定有點什麼。
可巧薑之問也是個不愛管閑事的,所以他也不過問。
等著越清歌來的時間裏,宋溪幼就坐在病床邊上——薑之問白了她很多眼,嫌棄她弄髒了自己的身體,她則不以為意,對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的薑之問也白了一眼表示回應。
閑著無事,她順手打開了電視,剛好看到《青桔》第一集,薑之問飾演的宋清爾被父親醉酒後打傷了,雨夜裏獨自去醫院治傷。
宋溪幼幹笑兩聲,嗬嗬,這還真是緣分。
薑之問不理會她,隻專心看著電視。
叮叮叮……手機響了。
宋溪幼摸出手機來,看見來電顯示薑月明。
嗯,跟薑之問一起演《青桔》的薑月明。
薑之問也看見了,一把就把手機奪了過去,按下接聽。
“小小之啊,聽說你被下降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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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蹂躪一番的影帝弱小無助又可憐
嘴硬但總是吃虧的別扭影帝是薑之問本人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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