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推我入地獄(1 / 2)

病房裏,鬱歡靜靜地在床上躺著,她閉著眼睛,麵頰蒼白,活像個雪人。

病房外,傅奕笙默默地站在那裏,聽著醫生跟他講述抽羊水的過程究竟是怎麼樣的。

“抽羊水檢查就是從母體抽取出羊水,避開胎兒及胎盤,選定合適部位,再以探針伸入子宮抽取少量羊水做檢驗……”

傅奕笙想起闖入手術室的時候,鬱歡赤-裸著下-體被架著腿按在手術室的場景,心髒重重地縮了一下,窒息的痛感。

良久,他啞著嗓音問道:“痛嗎?”

“羊水針刺入的時候,肚皮會短暫疼痛,就像打針的痛一樣;此外,針尖穿過子宮的時候,有些人會有子宮收縮的感覺……”

醫生的專業術語一字一字地鑽入他的耳膜,傅奕笙靜靜地聽著,眼底蓄著細碎的濕意。

他無力地揮揮手,讓醫生離開,人卻是腿軟地靠在了牆壁上,手指插進發間,頭皮一陣發麻,內心充滿無力和痛苦。

他怕是瘋了,竟然會聽從喬曼的建議,答應母親無理的要求!

他隻想著,一次性解決掉所有的事情,等到檢查的結果出來了,確定孩子是他的,母親便可以放過鬱歡了。

他想要保護她的命,保住孩子的命,卻忽略了鬱歡的感受,躺在手術台上接受檢驗的那一刻,她的內心該是怎樣的絕望和冰涼?

從日出到日暮,傅奕笙在病房門口整整坐了一整天,煙蒂在地下累成了一座小山。

一道門,將兩個人隔成了天涯海角。

他想要進去瞧瞧她,卻是不敢。

直到助理拎著晚餐上來,勸他道:“傅先生,您一整天什麼也沒吃,太太也不吃,兩個人這麼耗著,孩子也受不了啊。”

傅奕笙緩緩抬起眸子,嗓子沙啞道:“你說什麼,她沒有吃飯嗎?”

助理輕歎一聲,“午飯到現在還在床頭擱著呢,一點兒也沒碰。”

聞言,傅奕笙溫漠的眸子沉了沉,扶著牆壁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蹲得發麻的雙腿,從助理手裏接過飯盒,“我喂給她吃。”

……

鬱歡沒有睡著,她隻是安靜得躺在那裏,不想醒而已。

傅奕笙在床側坐下,將早已涼透的午飯丟進垃圾桶裏,又將熱騰騰的飯盒打開,溫聲道:“鬱歡,起來吃點飯吧。”

鬱歡沒有回應,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

手被輕輕捏住,傅奕笙掌心的溫度傳遞到她的手上,遞到嘴邊輕輕吻了吻,熾熱的感覺在她冰涼的心上,蕩起層層漣漪。

“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傅奕笙跟她道歉,附身下去,撫著她的臉頰道:“你要跟我生氣,打我罵我都可以,別跟自己過不去,好不好?”

鬱歡依舊沒有睜開眼睛,眼角卻是滾下一行熱淚。

傅奕笙心疼壞了。

他忍著滿心的戰栗,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語氣低沉道:“我又害你掉眼淚了。這幾個月以來,你哭了太多回,眼睛一直都是紅腫的,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麼愛哭的,你特別愛笑,無論什麼時候看到你,嘴角都掛著淺淺的笑意,你笑起來多麼好看啊……”

鬱歡喉嚨微梗,眼裏的淚全部流進了心裏。

是啊,她以前是那麼愛笑的一個人,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眼睛裏開始常含淚水,哪怕是笑,也是淒楚的苦笑。

她經常在想,如果沒有重新遇到傅奕笙就好了。

如果那天,她沒有聽林宗賢的安排,到千禧大酒店,去見傅奕笙,或許她這一生會無滋無味地過下去,不至於這麼痛苦。

傅奕笙給了她重拾愛的機會,卻又在她滿懷信心的時候,給了她致命的打擊。

就像張愛玲曾經說的那樣,生在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

《色戒》裏王佳芝說:“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推我入地獄的人,也曾帶我上天堂。”

嘴巴上一熱,傅奕笙吻住了她的唇,鬱歡倏然睜開雙眼,想要推開他,他卻自動撤了回去,四目相對,目光閃爍不停。

傅奕笙微微一笑,笑得絕色傾城,“你醒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要理我了。”

鬱歡不由氣悶,她確實想過再也不要理他的,可是他偏偏用這樣的方式將她喚醒,他總是這樣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