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燕大半國土冰雪千裏,唯有臨海的桑城終年不凍。來自九州上最富盛名的冒險家趙磬駕駛飛梭來往海麵,當他追逐魚群來到這樣一個隱藏在海灣深處的小城,瞬間為這裏的溫暖美麗驚呆了。“埋骨桑梓地,到此如歸鄉。”他這樣說道。
那一瞬間流浪半生的冒險者終於安下了漂泊的靈魂,他從此便停留在這美麗小城,直到後人探險來此發現他留下的墳塚。
驚弦路過茶館時,卻聽到了另一個版本。說是在桑城有戶人家姓桑,有個女兒叫桑娘。桑娘勤勞善良,有一日從海灣上撿回來一個男人,善良的桑娘救了他。這個男人在長久的相處之中愛上了她,為她放下詩和遠方。他們相守到老,直到死去。異鄉人從外而來,發現這個人居然就是九州上最厲害的冒險者。他征服了座座高山,探訪過危險的河流湖泊,他衝向星辰大海卻為一個人留在平靜的小城。
曆史總是這樣,一切激情後終會歸於平淡無味的生活,隻有歲月釀成醇厚的香供後人遐想。
對於諸葛琰和澹台瓏對姬蕤的看重,驚弦隻覺得這是這個十幾歲少年的苦盡甘來。因為身為世子,因為曾經癡呆而被兩個兄長超越,可他的醒來打破了兩個兄弟成王的夢想。她趴在窗上看裏麵的少年認真讀書,他精致麵容讓她有些不敢想他君臨天下的模樣。
“來見證他光複羽周,來看他君臨天下。”
如果是嫻姒的話,她又該是如何的心情?她揣摩自己的前世,猜測著那個人的思想。大概,那個人也會滿心期待,隻求留在他身旁吧。
“驚弦兒,你在這裏做什麼?”
太一懷裏抱著一大束野花走來,他正經起來的時候就像一個真正的幽燕國師,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典範,都是楷模。
她回頭看了看未受到打擾的姬蕤,小心地離開窗口。
“哦?是在看蕤兒?”太一看了一眼窗內,發現姬蕤正幽然瞥了他一眼。想來是早就發現了女孩的注視,隻是悶騷地裝作不知罷了。
“小蕤最近都很忙,諸葛先生和澹台先生都在輪流給他上課。”
“是不是很無聊?”
“有一點。”
在現代,有手機有電腦,無聊的時候開著手機或者電腦打遊戲就能過一天。可在這裏,既沒有電也沒有網,加上她現在就是一個吉祥物的存在,每天都不知道做什麼。
“我正準備去找一些草藥,你要不要同去?”
“好啊!”
於是太一就在姬蕤眼皮子底下把驚弦給拐走了,心裏知道跟著太一安全程度會比較高,姬蕤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諸葛琰的戒尺落在幾案上,他的眼神裏滿是不讚同。姬蕤對他點點頭,表示自己可以的。諸葛琰這才滿意地離開,留下姬蕤對著滿桌的竹簡。這些竹簡都是澹台家盡心保護收集的精本,士農工商藥,兵法辯論,應有盡有。
“真是忍不住想知道他未來的樣子,還是何等的風采?”
澹台瓏摸著自己半花白的胡子,眉眼裏盡是喜色。諸葛琰對他的話也深感觸動,他凝望沉下心後認真學習的姬蕤,也暗暗揣測起來。
“不過想到,他還是我教出來的,老夫就很滿意啊!”
對於這樣自戀的師兄,諸葛琰臉十分臭地給出了鄙視。“嗬嗬,說得像是他是一個人教的一樣。”
“師弟教的是帝王心術,和我這個處世哲學有什麼好爭的?我如今讓他看儒術,後再加上別的流派學說,以後還要帶他去體會人生百味。生而為人,一身氣質,行得正,坐得直。不論他是帝王還是百姓,身為我的學生就沒有畏縮之人。”
“他日為君,我等為臣,共留青史,翼門當初教誨應當無憾了。”
桑城一片平靜,燕都的風雨卻是不停歇,姬穫和姬麓在朝政上的互相牽製,反而讓公羊惟明有了機會安插了一些自己人進入朝廷。這些人表麵上與公羊家毫無關係,私下卻是有各種利益相聯。姬穫對付姬蕤不成,而他私挪軍餉買殺手取他人性命這個把柄卻是在的。姬麓這種心細如發的人,又在軍營留了眼線,他自然發現了軍餉被挪用的事情。於是在證據確鑿之下,姬麓利用這一點削弱了姬穫的兵權。
“啪!”
房間裏又傳出東西被砸碎的聲音,姬穫眼神陰沉不知在盤算什麼。
“手下那批兵器打好了麼?”
他冷酷的嗓音傳到手下人耳裏,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回殿下,已經差不多了。”
“帶著我的命令,把峻城的軍隊調過來。”
手下人背後一陣冷汗,峻城跟燕都相隔不超過百裏,本是練兵養兵的場所。姬穫調兵過來唯一的可能,隻有逼宮。可眼下局麵並不是覆水難收,怎麼會到逼宮的地步?
“殿下?這?”
“叫你去,你就去!哪裏那麼多廢話?”
“是。”
他靜靜退下去,心裏卻暗暗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