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興宮與采薇宮的兩道宮牆之間有一數丈寬的宮道,堪堪可容兩頂軟轎通過,慕思凝這方正穩穩抬著,後方一頂軟轎卻硬生生地駕著一副想要撞上來的氣勢,急急傳來幾聲前方避讓。
月桐正想同對方論理卻被慕思凝壓下了,她翻著書籍淡淡地說了一字,“退。”
軟轎靠在牆邊停下,留給了後方隊伍足夠的空間,對此,後來居上的李妃很是得意,一個小小嬪位根本沒有資格搶在自己前頭,好在對方還算得上識時務。
李妃挑起轎簾,揚起一雙長眉很是傲慢地斜睨了慕思凝一眼,卻見對方隻專注地看著書籍,根本沒分半點目光給自己,她惱怒地放下簾子,喝了一句:“走!”
直到李妃的軟轎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慕思凝才吩咐重新起轎。
為此,月桐忿忿不平,慕思凝卻不甚在意,自己的位份的確比對方低了一階,相讓也並無不可,何況她認為這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上心。
一刻鍾後,軟轎停在了鳳梧宮前,宮門前的小太監們低垂著頭恭迎著這位思嬪娘娘,雖不敢正眼瞧她,餘光中,卻可從浮動的薄紗中瞥見那綽約的身影。
鳳梧宮是這皇城裏的第二大宮苑,其麵積是碧浮宮的四倍有餘,威嚴繁華的程度更是其它妃苑都難以企及的。
朱紅的宮門上綴著金釘,在兩側太監的通傳聲中一點一點地打開,帶著厚重的吱呀聲,讓門外的人慢慢窺探著這幽深的隱秘。
眼前如此富麗堂皇,莊嚴森重的宮殿落在慕思凝的眼中,卻隻是一座活死人墓,與皇城裏其他的宮院沒什麼不同,同樣掩埋著紅顏枯骨,囚禁著行屍走肉。
皇後平時都在鳳梧宮的主殿接見後宮嬪妃,慕思凝被迎進主殿之時,殿內下首的位置已坐著幾名女子。
新帝繼位以來,統共立了一後二妃,除去後宮之主皇後以外,位份最高的就隻有李妃,萱妃二人。
李妃李娉雅是太後的親侄女,當朝虎威將軍的嫡女,其父手握著禁衛軍的軍權,在朝中勢力如日中天。
萱妃趙萱然則是魯國公趙覃的嫡長女,趙家身為老牌世家,在朝中的威望以及影響力依舊不減,行事作風與李家這種新貴也十分不同,十足地保守低調。
而兩家教育出來的女兒,行事也大相徑庭。
慕思凝入了主殿,按照禮製不卑不亢地行了禮,“碧浮宮思嬪見過李妃,萱妃。”
萱妃穿著一襲淡青色的素雅長裙,標誌的鵝蛋臉,彎眉,杏眼,笑起來如同五月暖陽融化了冬雪。
她連忙起身扶起慕思凝,打量了幾眼,笑著說道:“瞧瞧思嬪妹妹,兩日不見,竟又多了幾分顏色,難怪皇上一心寵愛,聖眷正濃,簡直將在場我等都比到塵埃裏去了。”
這話說得軟軟綿綿,意味卻十分微妙,聽到各人耳裏又是不同的感受,慕思凝垂眸淺笑,這萱妃,怪會挑撥是非的。
李妃聞言橫了兩人一個白眼,嘴角泛起了冷笑,“萱妃姐姐這句話實在是太瞧得起思嬪了,不過單憑姐姐的姿色,也的確沒幾分看頭,難怪會說出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