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傑在家裏邊忙著農活,邊複習著功課,每天晚上,點著煤油燈,套上自己用筍殼做的防風罩,定時複習2至3小時,雷打不動。學習這東西,就像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旦荒廢,考大學就沒希望了。畢竟,高考的難度,競爭之大,超乎想象,對於農村考生來說,更是難上加難的事情。考上了,就像是鯉魚躍龍門,翻身成了人上人;考不上,就隻能呆在農村過著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生活。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又到八月十五了,向傑還是沒等到方紅兵的消息。其實事已至此,他心裏已經很清楚了,是方紅兵不願意帶他去礦山。畢竟向傑不是幹苦力的料,何況是苦上加苦的礦工。更重要的是,礦工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而向傑是村裏唯一的準大學生,這是大家公認的事。如果出了事,就會斷送了他的大好前程。這是方紅兵不想看到的。
向傑一直在琢磨著,怎樣才能讓方紅兵帶著自己上礦山呢?
有一天,向傑突然得了方紅兵將於農曆九月九回家結婚的消息,眉頭一皺,不禁自言自語說:“有了。”
九月初九這一天,向傑將自己好好收拾一番,匆匆趕往五裏坡方紅兵家。
五裏坡是個典型的桂西北農村村莊,以方姓為主,總共上百戶人家聚居於此,木瓦結構的房屋於半山腰處依山而建,散亂而有序,簡樸而舒適。
向傑沿著山間小路一路小趕,來到了五裏坡山腳下,此時天已微黑,山上傳來陣陣經久不息的爆竹聲。那是前來送禮祝賀的姐夫妹夫、前後老表們或老同(結拜兄弟)燒的,誰的爆竹燒的越久,就證明他越有錢,也就越有麵子。
親不親,看禮金。越親近,禮金就越重。禮金是衡量家庭之間親戚程度的一杆稱,是農村千百年來的習俗。大家心裏都有個數,該多少是多少,不會因為你的貧窮而減少。
向傑摸了摸口袋裏的二十塊錢,心想我也就隻有這二十了。按照當地風俗習慣,向傑是不用去隨禮的,因為不是親戚,也不是真正結拜的老同。如果要隨禮,也應該按照當地當時的最低標準,即十元錢。雖然向傑和方紅兵私下感情比較深,但隨十元也不顯得寒磣。隻是向傑還要指望紅兵帶他上礦山,所以隨二十也就差不多了。當然,如果有錢,隨多點更好,但隨多了,向傑可真沒那錢。
向傑上了山,來到了方紅兵家。方家此時已經燈火通明,張燈結彩,人聲鼎沸。方家的房子新建不久,甚是寬敞豪華,在當地算是上等水平,都是因為方紅兵做了幾年礦工領班,掙了不少錢。當然比起那些吃國家糧飯,領國家錢的幹部家庭,要遜色一些。
向傑走進大廳,看到方紅兵正在忙著招待各路來賓,就先來到收禮處,隨了二十元。向傑的到來,引得眾人竊竊私語:“向傑怎麼也來了?”,“他們不是親戚啊?”,“紅兵去過他們家嗎?”,“他是紅兵的好同學,來了有什麼奇怪的?”……
方桂花悄悄告訴了方紅兵說向傑來了。紅兵一聽,很是驚訝,趕緊過來到向傑跟前,熱情地遞上一支煙:“老同來了!辛苦了。你先休息一會,很快就入席,要吃好喝好玩好啊,有很多靚妹的喲。”
向傑笑著接了煙說:“恭喜恭喜,花好月圓,早生貴子哦!”
方紅兵爽朗大笑:“托你吉言,一定一定。”
這時,門外爆竹又響起。有人喊道:“金山老同來了。”
紅兵忙對向傑說:“你先休息一會,我去招呼一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