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認識十年了。

他見過張揚明豔的夏雲初,見過囂張鮮活的夏雲初,見過蠻不講理的夏雲初……唯獨沒有見過這樣安靜的她。

要是能永遠這麼安靜多好?

當一個沒有生命力的美麗人偶。

許黎川起身,緩步走到了床邊。

他有一雙極漂亮的手,修長勻稱,骨節分明。指尖總帶著一點涼,像初雪消融,都化在那一點。

他用這點微涼輕柔地撫過沉睡中女人柔嫩的臉。

“這麼多年,你倒是一點都沒學聰明。”

指尖緩緩下移,來到她纖細的脖頸。虎口張開,毫不費力地鎖住她的脖子,她青藍色的血脈就在他掌心。隻要一用力……

“嗬……”許黎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終於鬆開手。薄削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瀑布般的黑發,似笑非笑地在她耳邊輕聲說,“在我身邊痛苦下去吧。夏雲初,這是你自找的。”

婚禮上,他故意遲到,給她難堪,又暴怒上台,讓所有人看熱鬧。

一個暴怒的,無能的沒落集團太子爺。

這是他現在需要樹立的形象。

全場媒體,會替他樹立好這個形象的。

許黎川未曾發覺,昏睡中的人睫毛輕輕顫動。

身後忽然傳來響動。

許黎川回頭,看清來人,直起身,神色淡定地叫了聲:“夏總。”

來的正是夏天賜。

他看了眼病床上還在昏迷的女兒,似乎怕吵醒她,示意了許黎川一眼,轉身往外。許黎川邁步跟上去。

病房的門關上之際,床上的夏雲初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睛。

許黎川和夏天賜兩人停在了走廊盡頭。

盡頭有一扇隔窗,半敞開透氣。

冷風鑽進來,讓暖氣開足的走廊多了一絲清爽。

夏天賜沒有一句客套話,開門見山:“婚禮上你們是給我鬧哪出?”

許黎川微一欠身,得體應對:“小情侶之間的磕磕碰碰,我沒控製好脾氣。實在抱歉。”

他說抱歉,可臉上平淡如水,沒有半點歉疚的意思。

“最好如此!”夏天賜心裏起了無名火,“你和雲初的婚事,我本來是不同意的。但雲初性子倔,以死相逼,我攔不住她!可是你聽好了許黎川,你要是想借雲初拿夏家來給許氏擦屁股,我勸你少動心思。我還沒死!”

許黎川淡淡微笑,順著他的話說道:“我當然清楚夏總雷霆手段。我也知道眼下許氏集團的確處在弱勢。不過您應該清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道理。想借此機會收購許氏集團的可不止一兩家。”

的確,許氏集團眼下陷入危機,許黎川的身價也一落千丈。

可許氏畢竟曾是首屈一指的大企業,不少人虎視眈眈。

現在,夏許兩家聯姻,許氏這盤蛋糕無疑是送到了夏天賜嘴邊。

夏天賜自然對此早有算計。而今經許黎川這麼一提醒,他麵上神色終於放緩了不少。

臨走前,他拍了拍許黎川的肩:“好好照顧雲初,有什麼事隨時聯係我。”

這話倒是像嶽父對女婿說的。

許黎川看著夏天賜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