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回到自己的房間,洗了澡平靜地躺在床上。

南懷瑾的哭聲一直在她的腦子裏回蕩。

和他相處的這些日子,南懷瑾一直用他的方式在想念著穀雨,比較穿著和穀雨喜歡的顏色,用她的耳釘,家裏都是她的畫像。

桑榆覺得這都是表麵的。

隻有今天南懷瑾的嚎啕大哭,她才聽出來他的絕望。

一個新生命的到來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希望和快樂,他選擇讓桑榆生下孩子隻是因為尊重生命和責任,跟愛情無關。

甚至,這個選擇對他來說是極為痛苦的。

一直以來,桑榆都是一個很自我的人。

因為從小沒有家人的關愛,她隻能拚命愛自己。

自己喜歡什麼就努力爭取,無論什麼都是這樣。

包括愛情,她喜歡南懷瑾,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她會這樣喜歡,所以她就要拚命爭取。

但是,忽然在這一刻她發現,什麼都可以爭取,但是愛情無論她再怎麼努力都無能為力。

她聽到了南懷瑾的腳步聲,然後他輕輕地敲了敲她的房門:"桑榆,你睡了嗎?"

"沒睡。"她躺在床上回答:"醒著的。"

南懷瑾推門進來站在門口,隔著一段距離桑榆看不到他的臉上是否還有淚水。

南懷瑾在問她:"你晚上吃了什麼,餓不餓,要不要讓阿姨幫你煮點什麼?"

"我吃飽了,麻辣火鍋。"

"你可以吃麻辣火鍋麼?"南懷瑾的聲音還是有些鼻音。

"我為什麼不可以吃?"桑榆從床上坐起來。

南懷瑾看了她片刻轉身:"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不可以這麼任性。"

他的背影依然那麼高大,可桑榆卻覺得有一點點的落寞。

她忽然心裏一動,喊住了南懷瑾:"喂。"

南懷瑾停下來回過頭:"嗯?"

"我又沒懷孕,為什麼不能吃麻辣火鍋?"

南懷瑾莫名地盯著她:"你說什麼?"

"你上午都沒耐心看完就跑掉了,我沒說我懷孕了啊!"

南懷瑾向她的臥室走了幾步站住了,狐疑的樣子:"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本來想先唬住你,然後再慢慢來,但是怕萬一我的肚子沒大遲早要被你識破,所以幹脆就直接招了。"桑榆從床上坐起來,很無辜地攤攤手:"其實你也不能怪我,我起先沒想到懷孕的事,是你神神叨叨的。"

桑榆發現南懷瑾的眉頭瞬間就舒展開了,他鬆了一口氣一般:"哦,既然這樣的話,你好好睡一覺。"

桑榆看著南懷瑾離開了她的房間,輕輕關上了她的房間。

她重新躺下來看著天花板,掏出電話撥了一個電話:"喂,幫我聯係一個婦科的做手術的大夫,明早九點。"

她也不管電話裏的人說了什麼,就掛了電話。

第二天早上,南懷瑾照常去了公司,桑榆去了醫院。

她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護士例行公事地問她:"想好了麼?決定這麼做了,我們就給你打麻藥了。"

"不用麻藥。"桑榆說:"反正很快。"

"但是不打麻藥會有痛。"

"痛就痛吧,給我自己上一課。"

桑榆第一次為了別人犧牲自己。

從來,她做的事情都沒有認為是做錯了,就算是錯的她也會修改成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