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時間好像在她毒發身亡的一刻永遠停止――既然她已經死了,為什麼……還在茫茫間停駐良久?
臨死前將她從地上扶起來的男人究竟是誰,為什麼她一看到那張臉,明明從來沒有見過,卻覺得分外熟悉,好像已經認識了許多又分別了許久。
耳畔穿來海浪的聲音,遠方仿佛還有海鷗的鳴叫聲。媽媽坐在不遠處滿目慈愛地看著沙灘上嬉笑追逐的一雙兒女,一個是她,一個是她的哥哥顧野。
所有的美好在這裏戛然而止,哥哥失蹤,媽媽的抑鬱症在爸爸的暴力下惡化不得不住進醫院。她在醫院苦苦守著媽媽的時候,爸爸卻在沒有離婚的情況下帶另一個女人進了顧家,放縱她挑釁重度抑鬱症的媽媽。
這一天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噩夢裏,當真正發生在她眼前的時候,竟是如此沉重。幼年的她無法接受親眼目睹媽媽跳樓自盡的事實,潛意識地選擇將媽媽的死當成是病逝。在顧家忍氣吞聲了那麼多年,也沒有喚得一線生機,僅僅是因為一場她並不願意的聯姻而騙她喝下毒藥命喪黃泉。
這一生,真是……失敗透了。
“想贏?”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自黑暗中傳出,不知來自於何處。
她毫不猶豫道:“想。”
“成為我。”那個聲音繼續道。
沉默片刻,然後她堅定道:“好!”
下一秒,未知的感覺貫穿她已經徹底麻木的身體,從脊背開始恢複知覺,強大的力量充盈她的每一根神經。那一刻,她煥若新生。
“成為我!”那個聲音在她身體裏道,她看見陰暗的角鬥場上滿目的鮮血,看見陰沉沉的天色下那張再無生機的臉,看見那個人是如何如何一步步走上
“你是誰?”她問。
“顧野。”
如同溺水的人終於從水中脫困,窒息感瞬間消失,氧氣貫入五髒六腑之中。她猛地睜開眼睛,許久未見光明使得被刺痛了雙目。
周遭的聲音在片刻寂靜之後猶如潮水般湧來――
“老大醒了!”
“老大終於醒了!”
“愣著幹嘛快通知許哥啊!”
“大嫂呢,沒人通知大嫂嗎?”
“大嫂的電話隻有許哥有,放心吧,大嫂一定會馬上到的。大嫂守著老大這麼長時間,終於苦盡甘來了!”
“奶奶的,電視劇這麼演,咱們老大大嫂也不容易啊!”
“這段日子裏虎視眈眈我們遊隼的宵小要驚掉一地下巴,老大回來了,咱們遊隼穩坐第一。”視線終於從短暫失明後恢複,一抬眼就是濟濟一堂西裝革履的人,他們臉上的神情都是喜悅,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
“老大,您終於醒了,兄弟們都天天盼著呢!大嫂和許哥馬上就到,我去老大端小米粥!”話說完,那人就連蹦帶跳歡歡喜喜地跑出門了。
老大?
她低下頭,攤開掌心,目光一凜――這是一雙男人的手,虎口和食指關節處的粗礪老繭告訴她,這雙手握過傷揮過刀,而且是個練家子。“成為我。”那個聲音仿佛還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