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把藏在補給箱後的手槍不是用來攻擊,而是為了被逼到彈盡糧絕的地步不至於在痛苦中被受折磨地慢慢死去。那一發子彈顧子笙給了魏天抒,而他雖然中了槍但是看起來依舊生龍活虎。
放一顆子彈到底是怎麼想的,誰說一發子彈就能一擊必中,尋死覓活不可怕,就怕想死沒死成。顧子笙長歎一口氣,把彈夾空空如也的手槍隨手一扔。魏天抒咬牙切齒,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甚至是挫骨揚灰。
能讓魏天抒受傷,顧子笙多少還有那麼一丟丟成就感。不過她並不想就這麼被魏天抒滅掉,她強忍劇痛,從地上艱難地站起身來,扶著機身堪堪穩住身形。揚起下巴,縱使臉色蒼白,也要拿出氣勢來。顧子笙咧嘴一笑,對著魏天抒比了一個中指。
她折斷一條胳膊,魏天抒肩頭中彈和她情況也差不了多少。現在的他們兩敗俱傷,樂觀點來說,還算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隨手抄起一根撬棍衝著魏天抒的脖子狠狠甩去,魏天抒側身躲過,鐵鉗般的手抓住撬棍的一頭,顧子笙不肯放手,往後用力。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隻見彼此青筋暴起,握著撬棍兩頭的手指泛起青白之色――顧子笙眸光一閃,驟然鬆手。來不及收力的魏天抒手裏握著撬棍往後方跌去,令顧子笙失望的是,他並沒有在偉大的慣性作用下摔出艙門。慣性做不到,本著送佛送到西的態度,顧子笙幹脆起身又抬腿往他胸口踹了一腳。
這一腳快狠準,魏天抒被她踹出艙門。然而福兮禍之所伏,想不到她這一腳倒讓魏天抒抓住了機會死死抓住她的小腿,要麼顧子笙把他拽回來,要麼和他一起下去。如果放在以往,下去就下去了,一命抵一命穩賺不賠。可是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牽掛,不想和討厭的家夥同歸於盡。
情理之中她抓起補給箱扔向魏天抒,四處飛散的補給品劈頭蓋臉地糊過來暫時擋住魏天抒的視線。顧子笙抓住時機收回腿,冷眼見他兩隻手緊緊攀著邊緣,整個身子懸在幾百米的高空。顧子笙抬起眼眸,極目遠望,不遠處可見繁華的城市和高聳的燈塔。“老大,前方著陸。”許亦的聲音傳入顧子笙的耳中。
她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攀著直升機艙門邊緣奮力掙紮的魏天抒,忽然心生憐憫。不知道是對被執念折磨了一生的魏天抒,還是陷入過去的泥沼多年的自己。
說話的時候,顧子笙已經從彈匣裏倒出一顆子彈,彎腰撿起之前被她扔到犄角旮旯的手槍。子彈上膛,她麵無表情地抬起手,漆黑的槍口對準魏天抒的眉心。曾經在遊隼有個笑起來很暖的叔叔,曾經握緊她的雙手教會她射擊。而今天她要用從叔叔那裏學來的本事,擊斃她的兒子。
“你活下來是為了複仇,我活下來是為了報恩。你我此生艱難,卻終究不是為了自己。魏天抒,以後我隻為自己活,下輩子你也別折騰了。”她悲憫道,不知道這份悲憫到底是給魏天抒,還是給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