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個人一生下來就是反派。
雖然我的確是個反派。
所有認識我的人都害怕我,他們怕我挖走他們的一隻眼睛,或者怕我冷不丁地取走他們的性命,或者讓他們求死不能……拜托,我很忙,我每天把精力浪費在折磨他們這些螞蟻般的小人物上,會累死的。
誠然,我也的確讓他們中的一小撮人被挖了眼睛,受了點折磨,或者死掉。不過也說得通,殺雞儆猴的道理人人都懂,讓他們乖乖聽話當然得建立在畏懼的基礎上。這種手段不止我懂,顧野這小子也玩得溜。
天天泡在女人堆裏**作樂,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常有人傳他不過是被遊隼的**拿來當槍使――別人怎麼講我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孑然一身逃去美國,六年後回來能幹淨利落收複遊隼的人,絕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他回國之前,那幾個帶頭消息靈通的人聽到風聲就跑去了海外以為高枕無憂。結果一個不落被顧野的人抓回來,該殺的殺。遊隼剩下那群跟著興風作浪的人惶惶不安,他倒是一個沒碰。不過,顧野不是個老好人,他甚至連個好人都不是,沒必要對曾經的背叛者心生無用的憐憫。風平浪靜以為化險為夷,殊不知看起來輕描淡寫揭開下一章的顧野溫水煮青蛙,悄無聲息地把他們抹除了個幹淨。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顧野已經沒有繼續偽裝下去的必要――後來遊隼就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遊隼。而顧野一直不知道的是,當初掀起那場叛亂的人是我,他殺的人不過是聽命於我的替罪羊。
其實,我對遊隼沒有絲毫的興趣,在廢棄莊園的爭奪不過是為了證明向魏朗證明自己的實力。他在**的手下當了一輩子的**,他甘之若飴而我不能。說實話,二十年前我頭一次見到顧野的時候,他還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我從來沒有那般見過陰鬱的孩子,所以多看了兩眼,可那時的我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除了魏朗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有個兒子,其實他連老婆都沒有。生下我的女人是這個世上最肮髒的人,隻要給她錢,就可以在她身上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某個晚上她偷偷爬上魏朗的床,以為這樣就能擁有榮華富貴。可是她算錯了,魏朗隻想殺了她滅口,以此來抹去他不願承認的汙點。
是啊,生下我的女人,就是魏朗人生中最惡心的汙點。後來她逃到遙遠的城市,用她最肮髒的地方生下了我。生下我之後還沒出月子就得去接客,然後拿著接客的錢養育著我。
其實她大可不必生下我,像她那樣的女人,墮胎不過是家常便飯。生我的時候,她年紀在同行裏已經不算小了,這行吃青春飯,生下我大抵為了在她漂泊如浮萍的人生裏多個陪伴。
女人生下孩子後就敗給了歲月,我一天天長大,她的容顏也逐漸老去,身材臃腫得就像是一隻生育過度的母豬。花兒般嬌豔的麵孔湧入,她在夜場裏漸漸被邊緣化,以前足夠溫飽,到後來吃了上頓沒下頓是常有的事情。
就是這樣,她還是供我讀書,就好像隻要供我讀書將來就有一天能救她脫離苦海似的。我學得很快,可書讀得越多我越瞧不起她,她不僅僅是魏朗的汙點,更是我的汙點。她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我是娼妓的兒子,血管裏流淌著和她一樣肮髒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