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無力地披散,白色的戰甲沾土染血,壯烈、救贖與慘嚎,破裂的缺口中無不是碗大的創傷。
沒有粗獷的外表,白獅將軍有張清秀的臉,恰似溫和穩重的鄰家大男孩,有點不起眼,有點平凡。
這樣的人,不該是搖搖晃晃的站起,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用一雙晶亮的瞳來向敵人昭示自己雄渾的靈魂。
不該連血滴落地麵的聲音,都能震撼心鼓。
耳邊似乎聽見了……
戰馬嘶鳴,粗重的鼻息像是要噴出火來…
兵甲鏗鏘,上頭還有著一絲剛擦亮的油味兒…
大地在震動。
戰靴重重地沉入了沙地,又彈起…
殺聲衝天。
旁邊那人,似乎說過這場仗打完,要回老家結婚。
前麵那年輕人,剛才還笑著說:“別小看中二生的力量。”
感覺得到,沙粒被風吹到臉上。
同袍的血濺得滿身,卻不再有感覺。
心髒像是要炸開般漲著,滾燙。
彷彿戰場上所有地一切都被凝煉進那把軍刀之中……
恐懼、
憤怒、
彷徨、
興奮、
苦惱、
憎恨、
歡愉、
焦急、
榮耀、
痛苦、
然後極樂。
那把刀赤熾地、血紅地,比血還要濃稠,比火還要熾熱。
撥弄著、挑動著那繃得死緊,就快要斷掉的神經弦。
人們發了瘋似地迎向死亡。
簡單到了極處的刀招。
玩家避不開,動作猶如自己將脖子迎向刀口。
兩顆人頭飛起。
玩家三麵無表情,像是沒有發現,刀,已經洞穿他的額頭。
不是垂死掙紮的獸,而是浴血不倒的雄獅,站在姒瓊麵前的白獅將軍沒有殺意,也沒有爆放張狂的殺氣。
這些都不需要。
因為在他手中的,就是一把殺刀。
不管姒瓊是不是身負道門絕藝,又或著是學武奇才,她畢竟隻是個普通女孩。
白獅將軍殘酷地將她拉進他的世界。
一條不論怎麼走,終點都不會是幸福的路。
世界崩潰成無盡的白,即使如此,卻也不願默認死亡,姒瓊縱聲狂叫。
朝他揮出一拳,完全忘了自己手中有槍。
軟弱無力的拳打在白獅將軍肚上,原本就隻是憑著一口氣在支撐的他應擊而倒。
姒瓊維持著出拳的姿勢,滿身是汗,覺得在力氣在一瞬間全被抽光。
從鬼門關前走過一趟,就是這樣的感覺。
姒瓊驚魂稍定,隻見蘇夏雨拖著傷腿爬將過來,張臂護住了他。
她認得蘇夏雨的眼神,那是愛一個人愛到深處,願意為了對方犧牲一切,原本就沒有深仇大恨的姒瓊同情心忽動,為兩人施展﹝聖禱﹞。兩人身上的傷口很快地愈合,但白獅將軍仍是昏迷不醒。
“或許隻是累過頭了,應該沒事的。”姒瓊試著安慰蘇夏雨,雖然她並不太想讓白獅將軍醒來。
蘇夏雨點頭稱謝,猶豫了一下,心想總不能做忘恩負義之人,最後伸出右手,嚴肅的道:“白獅營第一小隊前鋒兵,蘇夏雨。”
“姒瓊。”她顯示自己的名稱,這一舉動能說明很多事情。兩手交握,姒瓊發現蘇夏雨的手其實嬌小,有不少的繭。
“你很有名,托克城裏也有許多人在討論你的事。”托克城與妖精森林相距不遠,所以消息也傳得快。
“有嗎?啊!對吼,沒事……是我自己的事。”姒瓊突然想到,那三名玩家該不會就是為了懸賞才攻擊她,不過卻被NPC幹掉了,算他們倒楣。
“我身上甚麼也沒有,不過這份恩情一定會報答。”蘇夏雨如此說,姒瓊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放個魔法並不是甚麼大事。大部分的道具NPC都是可以使用的,姒瓊給了她一點錢、幾瓶藥水,還有個自己不怎麼會用的地標儀,目送蘇夏雨負著白獅將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