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袁紹憎怒(1 / 2)

袁紹收到朝廷的詔書後氣憤不已,曹操以天子名義斥責他擁兵自重不肯勤王倒也罷了。更讓他不能容忍的是昔日仰他鼻息的人擔任了大將軍,而他自己卻是三公之首的太尉,在朝廷的位置比曹操低了一點兒,不禁抱怨道:“曹操當死數矣,我輒救存之,今乃挾天子以令我乎?”但是既然朝廷已經複立,他也就不能再拿著“邟鄉侯”的大印發布詔書了。與眾謀士商議良久,仔細斟酌出一封表章。一方麵對自己沒有勤王迎駕的事情作出解釋;另一方麵袁紹也以退為進,假意推辭太尉之職。

這封表章遞往許都省中之後,很快就轉到了大將軍府中。荀衍既跟過袁紹,如今又在曹操幕府擔任掾屬,這一次他作為引導隨同天使下詔,此刻手捧竹簡,高聲朗讀給曹操、荀彧、郭嘉三人聽:“忠策未盡而元帥受敗,太後被質,宮室焚燒,陛下聖德幼衝,親遭厄困。何進既被害,師徒喪沮,臣獨將家兵百餘人,抽戈承明,辣劍翼室,虎吆群司,奮擊凶醜,曾不浹辰,罪人斯殄。此誠愚臣效命之一驗也……”

剛讀了兩段,曹操就打斷了道:“文若你聽聽,袁紹把自己說得跟個救世英雄一樣。”

荀彧點點頭道:“擺功勞論資曆,這是袁本初的一貫伎倆。”

“可惜他這個功勞騙不了明眼人。”曹操冷笑道道:“當初若不是他給何進出主意招董卓進京,天下何至於大亂?興兵宮闕誅殺宦官,那是袁術放的第一箭,他也算到自己頭上去了。‘虎吆群司,奮擊凶醜’這等自吹自擂的話,虧他說得出口。”

荀衍等他發完牢騷,才繼續讀道:“會董卓乘虛,所圖不軌。臣父兄親從,並當大位,不憚一室之禍,苟惟寧國之義……故遂引會英雄,興師百萬,飲馬孟津,歃血漳河……”

“不要念了!”曹操騰地站了起來道:“我怎麼沒看到他打一仗呢?唆使王匡誅殺胡母班;奪了韓馥的冀州,又叫張邈把人家活活逼死。他就是這麼‘興師百萬,飲馬孟津’的嗎?”他來來回回踱了幾步,問荀衍,“這等表功勞的屁話還有多長?”

荀衍也不知道袁紹寫了多少,把整個竹簡展開找,眼瞅著已經看了一大半,袁紹那些自我吹捧的文字還沒有結束呢。曹操幹脆從他手裏把表章抓過來道:“我自己看看,他還說了什麼假惺惺的話。”

荀氏兄弟對視了一眼,卻沒有說話:天下烏鴉一般黑,曹孟德再三讓封是坐抬聲價,袁本初上表推辭自吹自擂,這倆人真是一對活寶啊!

“哈哈,你們聽聽這一段啊……是以忠臣肝腦塗地、肌膚橫分而無悔心者,義之所感故也。今賞加無勞,以攜有德;杜黜忠功,以疑眾望。斯豈腹心之遠圖?將乃讒慝之邪說使之然也……”曹操不屑地一笑道:“袁紹這是拐著彎罵我為奸臣呢!”

郭嘉可不似荀家兄弟那般彬彬有禮,坐在一旁聽得有滋有味,還笑嗬嗬湊趣道:“他還有臉罵您為奸臣,他自己又算是什麼東西?論兵力他最強盛,論地盤他最大,論身份他也最尊貴,天天拿著自己刻的大印偽造詔書,連皇帝的死活都不管。如今朝廷也穩定了,天子也安全了,他又搬弄是非,想起罵別人為奸臣了。我算是看清楚了,袁本初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偽君子!”

這幾句話很合曹操的心思,他點頭道:“我現在才明白,世間之人原來還可以這樣虛偽做作。再聽聽這段;太傅日磾位為師保,任配東征,而耗亂王命,寵任非所,凡所舉用,皆眾所捐棄。而容納其策,以為謀主,令臣骨肉兄弟,還為仇敵,交鋒接刃,構難滋甚。臣雖欲釋甲投戈,事不得已……哼!他絕口不談兄弟反目,把與袁術矛盾全推到馬日磾身上,反正老爺子已經薨了,死無對證。他這手可真夠絕的啊!”

郭嘉撲哧一笑道:“可惜他忘了,詔書還得交到您手裏過過目,他們兄弟之間那點兒齷齪事,騙得了別人,還騙得了您嗎?”

“‘絕邪諂之論,無令愚臣結恨三泉’,寫到最後還不忘損我一句。唉……”曹操看罷長歎一聲,似乎也挖苦夠了,把表章卷起揣到袖子裏,“看也看了,罵也罵了,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呢?”他現在隻能過過嘴癮,袁紹要是翻臉,現在他還真惹不起。

荀彧心裏鬥爭了半天,還是開口道:“若依在下之見,您當把大將軍之職讓與袁紹。”

曹操一聽眉毛都立起來了:“不行!大將軍讓給了他,我還怎麼統領百官?誰還能把我放在眼裏?”

荀衍解釋道:“昔日袁紹自號車騎將軍,不甘位居於您下,他這就是衝著您的大將軍頭銜來的。”

“他越是要,我越不能給他!”曹操一拂袖繼續道:“此事不必再議。”他一直耿耿於懷的就是自己家族出身不好,現在好不容易可以淩駕於袁紹那個四世三公之上,自然不肯輕易罷手。與其說這是本著平定的誌願,還不如說是對於自己身份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