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忽聞鼓樂齊鳴凱歌高奏,迎麵來了一騎,奔過臨時搭建的浮橋。此人二十多歲,身高七尺,淨麵長須,身披銀白色鎖子連環甲,頭戴镔鐵兜鍪,沒掛紅纓裹著白孝,兩邊的孝帶子順耳畔垂下,在風中飄拂不定,卻顯得格外瀟灑。曹昂身邊的郭嘉笑道:“這一定就是白馬銀槍的小張繡,他還給張濟戴孝呢!”
張繡單人獨騎過了浮橋,甩蹬離鞍下了馬,解下腰間佩劍往地上一扔,瞄準了大纛旗,趨步奔向曹操中軍方向——這一串動作利索流暢,透著幹脆勁兒!曹兵見他低頭步行,沒有帶任何兵刃,便不加阻攔;張繡直跑到中軍前,才止步跪倒,把兜鍪一摘,深深一拜拱手道:“在下建忠將軍張繡,迎接王師來遲,望曹公恕罪!”
賈詡早就囑咐好了見麵不說“投降”說“迎接”,以示根本沒有抵抗之意;自報建忠將軍官職,這樣就隻能有升不能有降;要說明來者是“王師”不是“曹軍”,以示對許都朝廷的認可;對曹操參拜時要呼“曹公”不要叫“將軍”,這表示對他司空身份的尊重。張繡件件照辦,把麵子給足了;而曹昂騎在馬上高聲道:“張將軍深明大義歸附朝廷,無罪無罪,快快請起!”
張繡道:“在下不敢家叔有禍亂東京、攻陷西京之罪。”張繡得把醜話都說在前麵。
曹昂自然要拿出肚量道:“禍亂洛陽罪在董卓,攻陷長安罪在李傕、郭汜,皆與令叔父無幹。另外你叔父和解二賊,使天子得以東歸,有功無過。將軍快快起來吧!”這番話算是把張濟叔侄以往的舊惡一風吹了,跟隨董卓侵害豫州百姓,在天子戰敗弘農時首鼠兩端趁火打劫,這些事情黑不提白不提,就算都沒有了。
張繡鬆了口氣道:“喪亂以來我等不知所歸,欲保天子東歸,又恐其他大臣挑撥是非提起舊事,害我叔侄性命。今得曹公赦免恩同再造,在下以後又可以效命朝廷了。”說完他又拜了一拜,才站起身來。
曹昂道:“將軍心懷社稷,難得啊難得。”
張繡道:“末將已命軍士清掃街道,請曹公率王師過河安頓。”說著張繡扭過頭,把兩根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聲清脆的口哨。河西岸的兵馬聽到後,下馬的下馬、摘兵刃的摘兵刃,所有武裝全部解除。
曹昂還是第一次見到以口哨代替軍令的,不禁讚歎道:“張將軍治軍有獨到之處啊!”
“讓您見笑了,我們涼州人的土法子,沒什麼稀奇的。”張繡見曹營眾將毫無敵意,便放開膽量又跨前幾步,抓過曹昂的馬韁繩,親自牽馬引著他向前走。
而當張繡看到曹昂年輕的麵龐之時略有一些疑惑,但很快不見了,整個淯水岸邊的氣氛其樂融融,給人的感覺不像是接收敵軍,倒像是兩路友軍彙合。曹昂把自己帳下的將領引薦給張繡,張繡也趕緊把賈詡介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