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的樓,燈光亮到午夜十二點。
路功洗好腳,等著老婆倒過洗腳水之後,又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後,捏著煙目光凶狠:“你給我買的什麼破煙!淡出鳥味!”
趙春秀抖了一下,心翼翼的解釋:“你先湊合一下唄……我年底臨產了還要花大錢呢,你這個中華,到了明年再續,白沙不也一樣的麼?”
路功把煙頭砸在她身上,沒什麼,回頭看了眼黑暗的房門外:“兒子回來了?”
趙春秀不爽的把盆子收好,直起腰:“我不是他親媽,我要是他親媽,早一巴掌打死他,這種白眼狼你還念著他。”
路功瞪了她一眼:“還不是你!不讓他上學,我昨一整都在外麵被人看笑話!”
趙春秀眼睛立馬就紅了:“你什麼意思啊!”
一轉身,她從櫃子裏拿出本冊子來翻開,帶著哭腔丟到床上:“我不讓他上學?有錢嗎你倒是!”
路功拿起來看了一眼,沒看懂,但對自己的積蓄還是有點了解的:“不是還存著三萬五麼,怎麼回事,家裏沒錢了?昨生意也很好啊?”
“那還有開銷啊!”趙春秀往他身邊一坐,嬌嗔道:“我馬上要生了,都這一胎是兒子,我也覺得是兒子。我媽總得給鄉裏備點紅蛋,還有我的營養,我營養不夠孩也遭罪,那不得買點東西補補?生孩子、坐月子、還有孩的衣服……你不能讓咱兒子穿舊衣服唄?你沒看書記他家女兒,打扮的水蔥似地,都衣服是從香港買來的呢,我也不求那麼多,我頭一次結婚就嫁給你了,你給我在娘家麵前風光點也不成?”
路功被她撒了一頓嬌,心裏很舒爽,表麵上仍舊陰沉沉的,瞪了老婆一眼,但卻好歹沒在提起兒子的事兒了。
趙春秀暗暗鬆了口氣。
她和路功結婚,連婚紗也沒穿過,要是生孩子也得講究簡樸寒酸,那她還有沒有臉麵見娘家人了?
……
……
周口鎮是個沿海的鎮子,朝東裏港口不遠,雖名頭上隻是個鄉鎮,但按著房價和商店來計算的話,比起縣城也不差了,因為地段優良,距離縣城也不過一個來時的路程,這裏的外來人口非常多,經濟也發展的非常好,就好比路家那個賣雜貨的店,生生供出了路功這麼個萬元戶,每的盈利,也絕對在二十元以上。
雖然比起普通的地區物價要高一些,但在這個一百元夠買一整身好衣服的年代,二十元,絕對不少了。
因為經濟發達,所以周口鎮的生麵孔不少,但這幾,許多居民都發現了點不對勁。
先是鎮上來了好幾輛車子,周口鎮有錢,開車的卻不多,這些大鐵家夥價值不菲,油也貴,開起來突突冒著黑氣,在電視才普及開來的年代,一輛車子,哪怕是一輛兩個輪子的摩托車,也絕對是筆不的財富。
這些開車子的老板們都好和善,總拉著人聊問東問西,有了外來人口,周口鎮的很多居民都靠著收房租為生,於是終日無所事事,有個見識比他們多許多的大人物來打屁,這可是大夥兒都求之不得的好事兒。
加上這些人出手大方,家裏帶孩的一起去總能拿些巧克力水果糖,婦女們也就更願意來八卦聊,鎮上的事情本地人都心裏有數,但講給不知情的外地人聽,看著他們驚詫的表情,那可是太有意思了。
來去,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路家那子的身上。
這可是周口鎮的大八卦啊!
居民們又覺得同情,又幸災樂禍,當年路文良他娘偷漢子的事情可的確是掀起了軒然大波的,加上路功後來又娶了個自以為精明實際上拎不清的後老婆,孰不知他們一家已經成了笑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