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玩兒什麼新花樣呢,怎麼一來這麼多人都跪著,莫非今年的月亮跪著瞧更圓些?”
話中滿滿的戲謔。
下麵大臣聽到這個聲音都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救星來了……
燕軻表麵笑得柔和,裝作恍然的樣子,“今日太過高興,朕竟是忘了諸位愛卿還在跪著,還虧的蕭愛卿提醒,是朕的錯,是朕的錯,快快平身。”
“謝皇上。”
下麵大臣起來的時候腿肚子都在抖,幾個年老的差點兒腿一軟又跪了回去。
蕭衍又如何不知燕軻這是在氣他,反過來給這些臣子下馬威,微微一躬身。
“臣在家中處理些政務,竟沒想到來遲了,還望皇上恕罪。”
燕軻心裏冷哼了一聲,麵上卻依舊柔和,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無妨無妨,朕哪敢怪罪右相,右相替朕打理朝政事務,繁忙的很,來晚些也無可厚非,隻是還是要記些規矩,不然,年年如此,朕還以為右相是不想給朕行大禮呢。”
“微臣不敢,隻是祁州水利一事實在要緊,早日有個定奪,也教百姓好好過個中秋不是?陛下若要是介意臣來晚此事,臣再補一禮便是。”
燕軻聽見這話怒極反笑,這是在暗裏指責他不明事理,不顧百姓疾苦,一味為難他了?“不必不必,愛卿這是什麼話,朕豈有怪罪你的意思,愛卿為國為民,朕自然都看在眼裏,隻是如今老太傅年邁退席,溫侯剛剛回來,朕想讓他在家中好好團圓,人本來就少,這薑太尉道身體不適,右相也不來,怕是這宴上有些冷清了。快,諸位愛卿,入座吧。”
宴席開席不久後,樂聲奏起,剛才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消弭了不少,舞女上場獻舞,一時間彩袖揮拂,香氣盈人,氣氛更加酣暢起來,觥籌交錯,有人甚至雅興上來,對月賦詩作詞,引得一片叫好,也有人即興上來,接過樂師的樂器,獻奏一曲。直到快結束時,燕軻突然一揮衣袖,樂聲戛然而止,舞女紛紛退下,空氣一下子就寂靜了下來。
“眾愛卿,朕前幾日接到一本奏折。”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了過去,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有些人一下子就敏感地嗅到了大事發生的危險氣息。
“這奏本的內容朕讀時倍感震驚,但奏章上卻未有署名,不知為何人所參,這上麵的內容朕是不願相信的,但既然有人如此上奏了,朕也要向諸位愛卿討證一下,以免有失偏頗,讓他們說是朕的失職。劉福生,給他們讀讀。”
“呈聖上閱,右相蕭衍十大罪……”
才念第一句,下麵的大臣就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誰,這麼大膽,不想活了?
蕭衍倒是沒多大反應,反而一臉很有興趣的表情聽著。
“其罪一,乘椅橋入大廷內,肩輿直入宣正門,大不敬也。”
“其罪二,兼管吏部,竟將吏部事務一人把持,變更成例,不許部臣參議。”
“其罪三,放縱家奴橫行街市,治下不嚴。”
……
開始時還羅列的是一些小罪,到了後來,什麼貪汙受賄,把握朝政,甚至連謀反的罪名都扣了上來,下麵的大臣越聽頭上的冷汗越多,自從右相當政,諸如此類的奏本可是沒少有人上,可陛下卻也從來沒管過,卻挑準今天發難,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想幹什麼……
有人偷偷覷向蕭衍,卻發現右相大人麵色如常地喝著茶,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笑容。
“諸位愛卿,怎麼看?”
燕軻從劉福生開始念奏章的時候就在盯著蕭衍,卻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反應,蕭衍淡定的就像這奏章根本說的不是他一樣。
下麵的大臣沒有人敢說話,目光都在燕軻和蕭衍之間逡巡。
“臣,有罪。”
一直沉默著的大臣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著了,有,有, 有,有罪?!右相大人這是認了?
一群人眼睜睜地看著蕭衍站起身來,走到階下,行了一禮。
燕軻微眯雙眼,“右相這是?”
“臣居相位多年,不能盡福於民,不能盡信於王,不能盡友於僚,是臣之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