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裏,常洛是被屋外的鳥鳴聲叫醒的。
醒來的時候,站在門旁的一個婢子走過來,“姑娘醒啦?給您備了早飯,現在可要用?”
“用吧。”
敲門聲響起,十一進來,婢子行了個禮,關門退出去了。
“常大人感覺可好些了?”
“嗯。”
十一把藥端過來,“藥熬好了,大人囑咐您趁熱喝,大理寺那邊托人說了,您這幾日好好休息,不用去當值了。”
常洛看了一眼端來的托盤,想起蕭衍昨日說的話,跟十一打探到,“我能問你件事情嗎?”
十一把藥端過來,隨意回了一句,“大人問就是了。”
“你家大人有過什麼重要的人去世了嗎?”
十一有些納悶,“沒有啊,大人為何這樣問?”
常洛搖搖頭,“沒事兒。”
十一合了門出來,蕭衍就站在不遠處的回廊上,他快步過去,“大人。”
“如何了?”
“沒什麼大礙。”十一望向門口那邊,“大人為何不自己去看?”
按他家大人的性格來說,不該這麼扭扭捏捏的,原先覺得他家大人隻是看好常大人的聰慧,可如今,恐怕……十一偷偷瞟向蕭衍的方向,卻被一個眼刀殺回來。
“話多。”
十一默默閉嘴,閃到一邊兒。蕭衍也沒再管他,徑直從院子穿了過去。
“滾開!放開我,放開我!”
“哈哈哈,跑什麼跑,快,那個,給我。”
“你們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爹?得了吧,你爹早就把你賣給我們了。還說什麼少年天才,真是蠢得可以。”不斷靠近的男人用手中燙紅的烙鐵挑開他的衣服,似乎讚歎了一聲他皮膚的細嫩,下一刻,毫不留情地拓了下去。
蕭衍微微一抖,肩膀處還能感受到那印入骨髓的灼熱,他伸手,捂上肩膀。
終究,他還是心軟了。
常洛用完早飯後讓婢子給她上了傷藥。說與大理寺那邊的理由是染了風寒,托於常家的說辭則是她要當值。常洛傷重,動彈一下都費事,也就不再推辭蕭衍讓她在他府中靜養幾日的要求,怕讓父親和姨娘見了擔心。
不知道燕軻是否知道?可會擔憂她?
常洛笑笑,還是不知道的好,她被蕭衍救下還在他府中休養,他知道肯定會多想。
“姑娘,該喝藥了。”
蕭衍為了方便,給她安排了兩個婢女,倒也是上心,上次在他府裏的時候就發現蕭衍府中的下人幾乎都是男的,這兩個,恐怕是臨時給她找的,卻也沒向她們言明自己的身份,倒是為她省去不少麻煩。
她聞著藥味兒,鼻子輕輕皺了下,“先放那兒吧,我一會兒自己喝。”
“姑娘,這藥要趁熱喝的,涼了藥效便減了。”
常洛無奈,“那就拿來吧。”
她盯著碗裏漆黑漆黑的藥,閉上眼睛端起來一口飲盡,苦得她狠狠哆嗦了一下。
下一回端藥過來的時候,食盤上多了幾碟蜜餞。
小婢女端盤過來的時候,掩嘴一笑,“大人對姑娘真是好,聽了姑娘怕苦,專門安頓奴婢們各樣的蜜餞都給姑娘挑些,給姑娘甜嘴呢。”
這小婢女怕是把她當成蕭衍豢養的姬妾了,常洛卻也沒有出聲反駁,喝過藥後,從蜜餞裏挑了兩枚杏幹兒塞進嘴裏,酸甜酸甜的,一下子就把苦味兒壓了下去。
“查出來了嗎?是什麼人幹的?”
“回陛下,是潛蛇那幫人。常大人在查胡人的事情時似乎查到那上麵,把那些人惹怒了。”
燕軻盯著手上那枚常洛送他的扳指,“那蕭衍為何會出現在那兒。”
“似乎是巧合。”
“巧合?”燕軻冷冷地哼了一聲,“蕭衍是要去哪兒,才會碰巧經過太學附近,還是在那樣的天兒裏,趕在那樣恰恰好的時間。”
“陛下的意思是,右相是事先知道才趕過去的。”
“無非兩種可能,一種他一直派人盯著常洛,所以一有什麼動靜,他都能知道,要麼就是他和潛蛇那些人勾結。無論哪種,這一出好戲都可謂是絕筆。”他微微挑眉,看向一點虛空,“他一直在幫常洛,前些日子的小恩小惠,如今的救命之恩,他就是想把常洛拉到他那一邊去,跟朕搶人,讓朕看著,臉上難堪。”
“那,是否要做什麼?”
“不,不管他,他是拉不走她的。縱使她想走,朕也不會讓她走。”燕軻輕輕將嘴唇貼在扳指上,微涼,微涼,“先整治薑希明那個老東西,讓他明白,朕的人,不是誰想碰就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