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逸從書裏探出頭來,瞄了他一眼,又縮回書裏去。
“剛剛外麵吵吵鬧鬧的,發生什麼了?”
蕭衍沒說話,盯著屋頂,屋裏的味道繚繞在他的鼻尖,鼻子忽然就有些酸。
“你覺得我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蕭辰逸放下書,有些奇怪地看向他,他這個弟弟素來自信,這類的問題根本不會問出口。
“怎麼了?”
“爹爹懷疑我出去尋花問柳。”
後麵的蕭辰逸似乎被嗆到了,連咳了好幾聲。
“你?別逗了。”
蕭衍抱著自己轉了個身,哪怕再冷靜睿智,他也不過還是個十三的孩子,來自自己父親的懷疑沒辦法讓他好受,更何況他還是受了委屈的那一個。
“爹爹無緣無故為什麼這麼懷疑你?”
他猶豫,不知道這件事情該不該告訴蕭辰逸,少年的自尊讓他有些難以啟齒,心中委屈卻又滿的要噴發出來了,急於想要找個人傾訴。蕭辰逸雖然比他隻大了一歲,但因為身體的原因,很多事情都看得比他通透些,性子也更沉靜。
話在嘴邊繞了好幾圈,就是說不出口,仿佛那些簡單的言語是帶著溫度的,說出來會燙傷了他的嘴唇。
蕭辰逸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猶豫,坐在桌子旁靜靜地等著他。
草藥的味道把空氣弄得有些稠了,時間一瞬間變得慢了起來,很久之後,蕭衍才開口,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蕭辰逸聽到後來手開始抖了起來,他努力扶住桌沿才站了起來,身體在這一刻分外的病弱,他走到蕭衍身邊,輕輕俯身抱住了他。
“衍兒,不怕,二哥在這兒。”
蕭衍聽著他這跟哄小孩似的語氣有點想笑,眼眶卻忍不住一酸。
他九歲時就被父親拉著學習朝堂上的政務,他知道父親在他身上寄予了多麼深厚的期望,他從背負上那些期望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沒有把自己當做過是個孩子,他是蕭家未來的繼承人,他要承擔起這個家族的興衰,所以他的每一個決定都要正確,他的每一個表現都要得體,今天這樣的委屈他也可以忍,不過是挨幾句罵,關幾天緊閉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此刻,所有的堅強都被這一個擁抱融化了,他也想躲在父兄的懷抱裏撒個嬌,說說委屈。
這個想法湧現的一刹那,就被他連眼眶裏的淚一同忍了回去,他輕輕推了蕭辰逸一把,“你哄小孩兒呢。”
蕭辰逸鬆開他,坐到旁邊。
“還好沒事。”
蕭衍坐直了,湊過去,“這事兒我隻跟你說過,你不許告訴別人。”
“那是自然,我的口風你還信不過。隻是沒想到,大哥帶回來的那個人這麼惡心。”
蕭衍垂眸,“我若抓住他,定然不會放過他。”
此時在東郊外巷,鬧出了這麼大動靜的人正坐在牆沿上,睨著下麵的人,“我的好處沒吃到,你說怎麼補償我?”
蕭辰睿眼中一絲煩躁,“那是你自己沒本事。”
“那你還不是不知道你這弟弟居然在身邊還養了一群暗衛。”
“不過是群娃娃……”
“現在是娃娃,過上幾年可就不得了了。”佘良抬頭往遠處看了看,“我今日便要離京了,可惜嘍,吃不上一口嫩肉。”
蕭辰睿心裏巴不得這個瘟神趕緊滾,一眼都不想看。
佘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從牆上跳下來,順手刮了一下他的臉,滿意地看到他變了臉色後揚長而去。
蕭辰睿如今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撒,他本想借此機會徹底毀了自己的這個弟弟,卻沒想到他居然已經在自己身邊養了一群暗衛。這麼一來,他以後想要動他就難了。除非……
佘良聞言笑了起來,“你這麼打算多久了?連地方都想好了。借刀殺人?既逃了我,又毀了你這個弟弟,還真是好打算啊。”
“你不願意?”
蕭辰睿和他相處了這麼多天,早也摸清了這人的脾性,凡事隨心,專以折磨別人為樂,就算知道他是要借刀殺人,但隻要這事兒想幹,有意思,也不會推拒。佘良既表現出來對他三弟的興趣,他提供這麼一個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果然,佘良跳起來,拍拍他的肩膀,“樂意之至。”
當天晚上,蕭衍坐在房中,屋外突然一道黑影掠過。
蕭衍起身,開了窗,就看到自己窗邊的樹杈上掛了一絲黑紋布,那材質,和前幾日那黑袍人所穿的袍子材質相同,他順著那道黑影的方向看去,正是他們府裏的後院。
蕭衍批衣,跟了出去,後院裏一個人都沒有,他轉了一圈,就看到後牆瓦上有被翻過的痕跡。他跟著從後牆翻出去,遠處似乎有黑影在跳動。他施展輕功,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