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綺把凳子一推,大聲嚷嚷,“沒毛的鳳凰不如雞!連個侍衛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
薑紹有些煩躁地撓頭,麵前那碗飯他看著一點食欲也沒有,但偏偏肚子空空蕩蕩,根本撐不住,端起碗大口扒拉起來。
薑綺不忍視,“你出去一天累成這個樣子,倒是帶回來點兒什麼啊?”
薑紹一摔碗,“你還埋怨起我來了?如今滿城都是咱們兩個的通緝令,在這深山老林裏能幹得了什麼?”
薑綺被他一喊火氣也上來了,“誰讓你當初不好好學學騎射?如今打獵連隻兔子都獵不著,若是三少……”
“你有完沒完!三少!三少!你那張熱臉湊上去人家理都不帶理你的!你以為咱們是怎麼到這種地步的,還不是都虧了你那位三少!”
薑綺頓時無話可說,將頭扭了過去。
兩人之間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薑紹先開口,“這幾天我想辦法進城找個門路,染柒說的也有道理,我們不能就一直窩在這種破地方。”
“可是城中……”
“別管了,總要試試才是。”
薑紹第二日用薑汁塗了臉,簡單易容幾番,潛入了城。
他走前父親安頓過他,讓他有什麼困難便去露州找一個叫做皇甫嶺的人,他拿著手上的地址,四處張望,就看到一座極氣派的宅子,他走到門口,看門人看他臉色蠟黃,一身粗布衣裳,以為是要飯的,話都沒讓他說,直接把他推搡到一邊去。
薑紹氣,他又何曾受過這般待遇,卻偏偏不敢張揚,幾次上去說找他們主人,都被不耐煩地趕開,他忍了又忍,蹲在門口等著皇甫。
沒過一會兒,從外麵來了輛轎子,他立馬站起來,轎子上下來的人大腹便便,穿了一身質地極好的綢緞子,薑紹一看,就覺得此人八九分就是皇甫嶺無疑,急忙湊上去,看門的見狀要攔,他卻搶在這之前將信遞了過去。
“皇甫老爺!我爹讓我來找你。”
皇甫嶺疑惑地看他一眼,接過信拆開看了一眼立刻變了臉色,四處看了,確定沒有人,這才低聲讓身邊的人將薑紹趕緊領進府。
到了堂上屏退眾人,皇甫嶺這才走到薑紹身邊,“閣下是薑大公子?”
“正是,爹他讓小侄有事時便來找皇甫老爺。”
皇甫嶺一臉痛色,“令尊的事情我聽說了,甚是心痛。不知如今你們在何處落腳?”
薑紹難能地留了個心眼,“在個小村子,城中風聲緊。”
皇甫嶺也沒再問,“那就好,我讓下人給你多拿些銀錢,想必你們一路上沒少辛苦,你父親與我是至交,他兒女有難,來找我,就沒有不幫的道理。”
話音剛落下人就拿了個包袱上來,薑紹接手,一掂這重量,心中一喜,皇甫嶺卻接著說,“城中風頭緊,你們還是能不入城就不入城,這銀錢也夠你們撐一段時間的了。”
薑紹聽出這話裏有話,不由問道,“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光顧著躲藏,消息必然不靈通,露州知州是你父親手下的人,如今,凡是跟薑家有關係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前些日子他貪汙之事被上報上去,朝廷已經派了大理寺的人來查。我和你父親私下關係甚篤,如今風聲正緊,若被發現我與你們還有來往,怕是要落個私藏嫌犯殺頭的罪名。”
這話擺明了就是要跟他們撇清關係,薑紹冷笑,“我父如此信任你,讓我們落難之時尋你,你便是如此回報我父的信任的?”
皇甫嶺已有些年紀,聽了薑紹的話並未生氣,倒是多打量了幾眼薑希明的這個兒子。心中暗歎了一聲不成器。
“薑大公子這是什麼話?我皇甫嶺素來注重義氣二字,隻是眼下風頭正緊,大公子該懂得暫避鋒芒的道理……”
話還沒說完,有下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老……老爺,大理寺,來人了。”
皇甫嶺根本沒料到這人來的這麼快,急忙將薑紹安頓在了後堂。
常洛和段鍇此時正站在皇甫嶺的門口。
常洛今日本來在查府內明細,卻發現了很多受賄的來源都是一個叫皇甫嶺的商人,之前潛蛇接觸核心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是露州的富商。她當即就將手中的事務交給了王琦,帶著段鍇來會會這人。
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富態的中年人,和她之前所見過的商人區別不大,實在看不出哪裏不同。
皇甫嶺迎上去,笑眯眯道,“兩位大人快裏麵請,早就聽聞大理寺來了幾位大人,沒想到還是位女大人。”
在後堂的薑紹聽到“女大人”,一下子就知道了來的人是誰,貼牆貼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