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下午,喜迎新年,淩韻兒何李嬸一起包餃子,表哥淩一凡也跟著湊過來要學包餃子。
表哥怎麼也包不好,要麼是餡多了,餃子破了,要麼是餡少了,餃子站不起來,淩韻兒笑著一點一點教表哥,“要這樣,把麵皮放到四指並攏的手窩裏,然流出半公分多點的邊,食指交疊,大拇指按過去,力氣不要太大”
果然淩一凡用力包過去,又一個四麵流湯的餃子,再次失敗了。
“你啊,再來學一次”淩韻兒顧不上滿臉的麵粉,又開始教了。
淩一凡拿著餃子的手,在空中一滯,眼睛裏寫滿了關心和真誠,“韻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忘掉他吧,他的殘酷和冷血不是你能把握的,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嗯,我會的,表哥,謝謝你”她點點頭,客氣地說著。
她一向是對自己這樣淡漠有距離,淩一凡知道這不怪她,都怪那時的自己,眼睛瞟著她翻飛的手指像蝴蝶一樣,跟李嬸配合著包餃子,淩一凡的心不受控製地想起了那件往事:
淩韻兒8歲時來到舅舅家,無端的家裏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淩芳薇很是忍受不了,看著這個跟在自己身後,天天喊姐姐,哥哥的小女孩,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聯合哥哥敵對她,冷落她,捉弄她,讓她每天哭鼻子就是那時的自己和淩芳薇最樂意做的事,一晃幾年過去了,她就在被自己的表哥和表姐的捉弄下長大了。
說起來,盡管她一直喊淩芳薇姐姐,其實兩個人同齡,隻是淩芳薇的生日大幾個月而已,兩個人都到了小升初的時候。
淩韻兒成績非常好,她是那麼地出色,樣樣都精通,似乎上帝賦予了她無窮的靈性,她如願以償考上了本市人們擠破了腦袋都想要去的M中學,那天的她拿著通知書高高興興,神采飛揚。
早就知道她考上M中的淩芳薇,麵子上掛不住了,就是最疼愛自己的媽媽,都指責她,“怎麼就那麼笨,連一個野孩子都比不上?瞧瞧你那點出息!”
白芳薇特別生氣,家長們都喜歡跟別人家的孩子比,不生氣那是因為別人家的孩子沒有在自己身邊眼前晃動著,她生氣是因為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時時刻刻鮮活地在她眼前跳躍著。
她聯合哥哥淩一凡,要整治和收拾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野丫頭,那時的淩一凡,才比淩韻兒大兩歲,也是懵懂無知的年齡,他隻知道由於淩韻兒的到來,媽媽跟爸爸吵了不知道多少的架,所以那時的他也討厭這個突然冒出的妹妹。
於是,在淩韻兒拿著通知書剛跨進家門時,淩一凡擋住她的去路,至今他還回憶起,當時自己的樣子:雙手抱肩,大大的八字步,利用比她高半頭的優勢,讓她拿出通知書來。
她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不過打小在他和妹妹的重壓下,弱弱小小的她是不敢反抗的,當那張燙著金的紅色通知書,被怯怯地像擎著奧運聖火一樣的小手,放到他麵前時,他看了看柔黃的裏麵,一字一句地讀著:
“通知書,淩韻兒,女,恭喜你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被M中學錄取”後麵落款是學校的紅印章。
“不錯,不錯”淩一凡點著頭,評論著,當時的淩韻兒麵露微笑的小臉哪裏知道危險已經來臨,她不住地對表哥說著“謝謝,謝謝”。
“嘶拉”一聲,兩聲,三聲通知書被他撕了個粉碎,她先是錯愕,後是驚訝,最後都化為了嗚咽與淚水。
最終M中學,她沒有去,因為通知書的事,校方認定她隻是學習優秀,品行尚需認定,小小的她夢破碎了,她哭的眼角都腫了。
但是沒有一個人替她出頭,舅舅僅僅是象征性地安慰了她,要她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說隻要是真正的優秀在哪裏都一樣。
她乖乖聽話地去了一所普通小學,雖然日後的她照常如願地考進了最好高中、大學,但是他也很好的刻畫了她與自己的距離。
她永遠是那麼淡淡地,疏遠自己,因為那件事在她心裏留下的傷痕深不可觸。
那件事過後的朝夕相處,淩一凡越來越喜歡這個妹妹,喜歡她的懂事,善良,勤奮,多才多藝,更喜歡她的單純與寬容,但他不知道,她的內心是不是還在介意那件往事。
他想靠近她,她卻一直處於本能的提防著,拒絕著,他知道,這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