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兆林微微皺眉,他手下的這些兵痞子啊,平日裏在他跟前說話沒個輕重也就罷了,今天竟然對公子如此無禮。

他正要出聲,封炎已經先他一步開口道:“話說得再好聽也是空話,上了戰場,自然見真章。”

那青年小將“啪”地鼓了下掌,站起身來,挑釁地看向了封炎,“公子這句話說得好,這上了戰場,那可是以‘真功夫’見真章。”他蓄意在“真功夫”三個字上加重音量,“在下6傾之,不知可否有幸領教一下公子的本事。”

他對著封炎隨意地拱了拱手,毫不掩飾神情中的輕蔑。

他可不以為這種金尊玉貴的公子哥能有什麼真功夫,也不過是些花拳繡腿罷了,把他打服了、打怕了,對方自然就知道厲害了。

戰場那可是真刀真槍殺出來的,這個長得跟個戲子似的細皮嫩肉的公子哥不會以為打仗就跟唱戲似的吧!

6傾之撇了撇嘴,拳頭都開始癢癢了。

封炎從容地與小將四目對視,也站起身來,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袍子,“也好,我也好些日子沒活動活動手腳了。是該鬆鬆筋骨了。”

封炎勾唇笑了,那俊美的臉龐上神采飛揚,成竹在胸,那神情似乎在說,你有什麼手段都使出來就是。

閻兆林根本就沒機會說話,事情就莫名地展到了這個地步。

閻兆林心裏猶豫了一瞬,決定還是由著公子自己做主。

在場的其他人對封炎一無所知,可是閻兆林卻知道封炎是安平長公主和溫無宸精心教養出來的,也知道封炎曾經在北境軍曆練過兩年,並非那等紙上談兵、空口狂言之人。

公子既然應戰,想來是心裏有數……

雖然閻兆林也怕6傾之這愣頭青傷了封炎,然而,想到他們所圖之事,閻兆林眉宇間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知道這是封炎立威的大好機會。

思緒間,封炎與6傾之已經大步流星地出了廳堂,來到外麵的庭院中。

廳外是一大片空地,或者說,是一個小型的演武場,空蕩蕩的。

演武場兩邊各放著一排插滿了各式兵器的兵器架,6傾之隨意地從兵器架裏取了一杆銀色的紅纓長槍。

年輕的小將一襲簡單的青白色袍子,風一吹,烏黑的頭、鮮紅的長纓與輕薄的衣袂隨風而飄,獵獵作響,說不出的意氣風。

他神情傲然地對著封炎道:“請。”

封炎還是漫步經心地笑著,也從兵器架裏挑了把兵器。

那是一根烏黑亮的長鞭,比人的拇指還要粗,甩動時,鞭子震動空氣出淩厲的破空聲。

6傾之的嘴角勾出一抹不以為然的弧度。

刀槍才是沙場上的利器,鞭子這玩意也就是姑娘家使的,在戰場上,這鞭子能用來殺敵嗎?!

果然,這不過是個練了點武、學了些兵法就自以為是的公子哥罷了。

6傾之手持長槍,對著封炎抱了抱拳,道了聲“請指教”,跟著就低喝一聲,雙腕一擰,手中的長槍隨之一振,如雷霆萬鈞般朝封炎襲去。

長槍在空氣中震動不已,帶著嗡嗡的聲響。

封炎仍舊不慌不忙,身子往右一側,就輕輕鬆鬆地避開了對方的那一擊,與此同時,他手裏的黑鞭如靈蛇出洞般朝6傾之的長槍卷去。

6傾之嘴角緊抿,冰冷的瞳孔中閃著令人心悸的寒芒,長槍不知怎麼地一撥一撩,就甩開了封炎的長鞭。

那杆長槍快如離弦之箭,攻擊時,並沒有太多花哨的槍法,每一下都是淩厲,簡練,殺氣騰騰。

這是在戰場上淬煉過的槍法,帶著血性與殺意。

幾個觀戰的將士皆是麵露讚歎之色,6傾之的槍法他們都是知道的,素有趙雲再世的美譽。

長槍轟然朝封炎的胸口直刺而去,勢如破竹,快得令看者都有一種根本避無可避的感覺。

銀色的槍尖距離封炎越來越近,不足一寸……

大局已定。

6傾之的嘴角得意地微微翹起,然而,下一瞬,他就覺得腰間一緊,旁邊傳來了某人的驚呼聲:“小6”,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竟然飛了出去……

碧藍的天空映入6傾之的眼簾,他從沒現這南境的天空竟然是這般的藍,腦子裏幾乎是一片空白。

砰!

6傾之的背重重地摔在了青石磚地麵上,熟悉的疼痛將他從迷茫中喚醒。

他手裏的長槍也是脫手而出,咣當一聲,長槍落在了地上。

他敗了。

這個認知清晰地浮現在他心中,還有些仿佛置身夢境的感覺。

他在對方手裏竟然沒過十招就敗了!

庭院中,一片寂靜,隻剩下了呼呼的風聲回蕩在眾人的耳邊。

幾個將士都是鴉雀無聲,若非親眼所見,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封炎隨意地甩了下鞭子,地上的那杆銀槍就被他用鞭子卷了起來,然後信手一抓,把長槍握在手裏。

“你們可服氣?!”封炎環視眾將,似笑非笑道,“不服的話,盡管一起上!”

少年的聲音清朗,一雙鳳眸明亮而堅定,神情間自然而然地就散出一種王者之氣。

閻兆林目光怔怔地看著封炎,一瞬間,他透過封炎,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那個他所敬仰的故人。

但這一刻,閻兆林不禁心生一種為微妙的慨歎:封炎畢竟是“他”的兒子!

閻兆林心中彷如掀起一片洶湧的浪潮,劇烈地起伏不已。

不過,同樣的話聽在其他人耳朵裏,又是另一番感受,那些將士雖然覺得封炎確實武藝不凡,可是他想以一人之力挑戰他們諸人,那就是輕狂,是不自量力了。

幾個將士彼此互看了一眼,已經共識,其中一個將士出聲道:“好,那我們倒要領教一下。”

一眾將士紛紛取了兵器,一擁而上,隻有閻兆林和6傾之在一旁靜靜地旁觀著。

這一次,封炎舍鞭取槍,回手一槍,槍如長棍,狠狠地打在其中一人的背上。

“啪!”

槍身打在盔甲上出清脆的撞擊聲,那人悶哼一聲,就被打趴在地上。

同一杆長槍到了封炎手中,就好像是變了一種武器一般,靈活得仿佛他身體的一部分,揮動時,寒星點點,銀光閃閃,紮、刺、撻、抨、纏……不動如山,動如雷震。

一個接著一個的將士被那如電似雷的長槍擊中,有的橫掃腹部,有的被擊中小腿脛骨,有的一杆撞在了下巴上,也有的直接退了三步,幹脆地舉手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