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端木緣跺了跺腳,俏臉漲得通紅,隻覺得端木綺是故意在裝傻。

“你還要裝傻?!”端木緣上前了半步,激動地瞪著端木綺,咬牙道,“你娘是存心……存心給我找那等人家的是不是!”

端木緣的年紀也不小了,到了相看親事的年紀了,但是她的雙親還在中州汝縣一時半會回不來,所以,才寫了信來京城托小賀氏幫著看看,小賀氏也答應了,前兩天帶端木緣去相看。

本來端木緣還覺得對方不錯,結果今天丫鬟去打聽了,才知道那個徐家七公子是大理寺卿徐家的公子,卻不是徐大人的兒子,而是旁支家的公子,也不過是個區區的秀才罷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你娘覺得你的親事不好,才故意給我找更差的人家!”端木緣越說越氣,越說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覺得自己的雙親真是所托非人。

端木綺的臉色不太好看,緊緊地握著拳頭,感覺端木緣就像是一隻瘋狗般,胡亂咬人。

真是幫了人,還不得好了!

端木綺撇了撇嘴,撂下狠話:“有種你就別讓我娘找!”

說完,端木綺轉身就想離開,端木緣激動地想要拉住她的胳膊,嚷道:“端木綺,站住,你不許走!”

端木緣隻覺得心口像是有什麼蟲子在齧咬般,難受極了,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

她爹娘不在,弟弟年紀還小,祖母賀氏“瘋魔”了,祖父端木憲每天忙裏忙外,連大哥和大姐的婚事都顧不上,哪裏顧得上她!

她要是不靠二伯母小賀氏,難道要她一個姑娘家自己去找?!

端木緣一把握住端木綺的胳膊,覺得小賀氏和端木綺分明是故意為難自己!

“放開我!”端木綺被端木緣抓得疼,掙紮著,微微拔高了嗓門。

端木緋看著這對姐妹倆彼此推搡著,覺得她還是不去湊這“熱鬧”了,幹脆繞了一個圈子從另一條路走了。

她們要吵,盡管自個兒吵去。

唔,還好自己的親事早早就定下了,真是給姐姐省了好大一樁麻煩事呢!端木緋沾沾自喜地想著,步履輕快。

端木緋一回到湛清院,就被紫藤叫去了東次間。

“蓁蓁,來看看這兩套新做的騎裝,看看你喜歡哪一身?”端木紜正坐在羅漢床上,興致勃勃地看著平攤在一旁的兩套騎裝,一套是梅紅色,另一套是櫻草色的。

這兩身騎裝全都是今年新做的,雖說各房的衣裳在公中是有定例的,但是長房自從拿回了李氏的嫁妝後,有的是銀子,而端木紜平日裏就愛打扮妹妹,每季都要給端木緋加做好幾身衣裳。

沒等端木緋回答,端木紜又興致勃勃地提議道:“蓁蓁,你還是試試這一身櫻草色的吧,我看春天穿這個顏色好看。”

端木緋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綠蘿就笑眯眯地推搡著她往角落裏的一道屏風去了,碧蟬捧起了那身櫻草色的騎裝。

屏風後很快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換衣裳聲,端木紜想了想,又吩咐了紫藤一句,丫鬟們進進出出,忙忙碌碌。

一盞茶後,端木緋換好新的騎裝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一眼就發現羅漢床上的東西堆得更多了,幾個放滿首飾的匣子、一條烏溜溜的馬鞭,還有一把刀鞘上嵌滿了寶石的彎刀。

端木紜看著端木緋笑得更歡了,對著她招了招手,喜滋滋地說道:“蓁蓁,等你去踏青那天,就把這彎刀和鞭子都帶上,肯定英氣勃勃。快過來,我再給你搭配一下首飾……”

端木緋隻是這麼看著那幾個珠光寶氣的首飾匣子,就覺得自己的腦袋沉甸甸的。

“姐姐,騎馬的時候還是別戴太多首飾的好,太沉了。”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妹妹說的是。端木紜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於是改口道:“蓁蓁,你現在的發式與你這身衣裳不配,我給你重新梳一個。”

端木緋正襟危坐地坐好,乖巧地由著姐姐給她梳頭。

端木緋的頭還沒梳好,紫藤就來稟說:“大姑娘,四姑娘,三姑娘來了。”

端木緣平日裏很少來湛清院,端木紜聽了後,怔了怔,臉上露出一抹訝色。

端木緋大概猜到了端木緣此行的目的,就把剛剛來湛清院的路上看到端木緣和端木綺爭吵的事大致說了。

端木紜動了動眉梢,道:“讓她進來吧。”

紫藤屈膝領命,沒一會兒就把端木緣帶了進來。

看到端木緋也在,端木緣並不意外,目光在羅漢床上的新衣裳、首飾上飛快地掃過,捏著帕子的手微微用力。

端木緣一看就知道這些衣裳都是給端木緋製的,還有這些貴重的首飾……樣樣都比自己的好!

端木緣的眸底飛快地掠過一道異芒,心道:這大姐姐管了中饋後,倒是用公中的銀子給長房謀了不少“便利”,平平都是端木家嫡女,端木緋卻是連衣裳也比自己多得多。

饒是心裏再不滿,表麵上端木緣還是做出一派溫柔的樣子,上前給端木紜、端木緋見了禮。

端木紜還在給端木緋梳頭,雙手忙碌地編著一股小辮子,笑道:“三妹妹,都是自家姐妹,你自個兒坐吧,不必客氣。”

端木緣應了一聲後,就在窗邊的一把圈椅上坐了下來,與此同時,綠蘿給端木緣上了熱茶。

之後,屋子裏就靜了下來。

端木紜也不問端木緣為什麼來,自顧自地繼續給端木緋梳頭,纖長的十指靈活地翻飛著,在那烏黑的青絲映襯下,顯得越發潔白如玉。

端木緋坐在銅鏡前,雙手隨意地把玩著那把彎刀。這把彎刀是許景思托封炎從蒲國送來給她的,無論是刀型,還是刀鞘上的花紋、寶石都與中原的風格大不一樣。

端木緋把那彎刀稍稍地拔了出來,興致勃勃地拿了根頭發往刀鋒上比了比,細細的頭發絲瞬間就斷了。

唔,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吹毛斷發嗎?!

端木緋兩眼發亮地看向了就蜷在不遠處睡覺的小狐狸,想找它借一根狐狸毛試試刀。

小狐狸在睡夢中感受到一種深深的“惡意”,警覺地睜開了冰藍色的狐狸眼,與端木緋對視了一瞬,然後就飛似的跑了,引得屋子裏的丫鬟都驚訝地看了小狐狸的背影一眼,心道:很少看到團子這副驚慌的樣子,有什麼她們不知道的事發生了嗎?

端木緋無辜地抿了抿櫻唇,她又沒打算拽它的毛硬薅,也就是想在它背上擼一把,順一根脫落的狐狸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