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最不自在的人大概就是兵部尚書沈從南了。
沈從南還想著將功折罪,清清嗓子後,率先打破了沉寂:
“岑督主,今日在承恩公府查抄到的這些火器不如送往北境或南境,一定可以對戰事起到幫助的。”沈從南自信滿滿地提議道,越想越覺得這個提議一定會貼合岑隱的心意。
坐於上首的岑隱微微一笑,薄唇勾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弧度,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沈從南本來信心滿滿,可是看著岑隱這副樣子,心裏登時就沒底了,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把他的提議又想了一遍,覺得沒什麼不對啊。
端木憲、遊君集等人也有點摸不著頭腦,就聽岑隱吩咐道:“小蠍,你去讓人取把火銃來。”
小蠍立即領命,沒一會兒,他就捧著一把火銃又回來了。
這是火銃?!
端木憲等人的目光都落在抱在小蠍胳膊上的火銃上,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這支火銃看著與大盛現有的火銃樣子不太一樣,更輕巧,又加上了幾個部件,看著更為精巧了。
岑隱抬手做了個手勢,小蠍意會,點了點頭,然後他就當著一眾閣老的麵開始給火銃上了彈,接著叩動了扳機,連擊四發。
“砰!砰!砰!砰!”
如雷動般的火銃發射聲連續響起,準確地射中了廳外庭院中一棵梧桐樹,在樹幹上留下了四個孔洞,那棵梧桐樹的樹幹劇烈地振動起來,樹冠簌簌搖曳不止。
這一幕讓幾個閣老徹底驚住了,一個個目瞪口呆,下巴差點沒掉下去,沈從南更是差點沒掐了自己一把。
岑隱依舊雲淡風輕,似笑非笑,與其他人的震驚形成鮮明的對比。
岑隱環視眾人,淡淡地又道:“你們看,這把火銃如何?”
如何?!
端木憲、遊君集中等人幾乎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他們的驚喜。
大盛現有的火銃沉重而笨拙,需要兩個人一起配合,可是眼前這把火銃一人獨自就能使用,而且還能一次性連發四彈,威力驚人。
也難怪剛剛岑隱看到謝家密室中的那些火器都麵不改色的,原來他手裏有更好的火銃啊!
可是,岑隱手中的這種新型火銃又是從哪裏來的?!
沈從南是兵部尚書,對於大盛現有的幾種火器最清楚不過,他可以肯定這種火銃肯定不是朝廷監造的。
幾個閣老不由麵麵相覷,震驚之餘,思緒忍不住就開始發散。
沈從南的嘴角抽了抽,默默垂首:承恩公私藏火器肯定是死罪。
但是,岑隱也同樣私藏了火器……
不,他什麼也沒看到!沈從南在心裏對自己說。
他們什麼都沒看到!
其他幾人暗暗地交換著眼神,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岑隱壓根不在乎他們是怎麼想的,下令道:“承恩公府的那批火銃直接銷毀就是。”
沈從南回過神來,連忙應“是”。
岑隱的下一句令得眾人又是一驚:“稍後會有一千支火銃送往北境,至於南境,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端木憲還有些懵,岑隱的意思莫非是說他要派人送一千支新型的火銃前往北境,那麼北境軍豈不是可以組織起一支神勇無比的火銃兵?!
端木憲想想,就覺得熱血沸騰。
其他人多是麵麵相覷,心中有許多疑問,卻又沒人敢問,生怕問了不該問的問題觸犯了岑隱的禁忌,反而給自己惹麻煩。
廳堂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幾個閣老默默地彼此對視著。
反正岑隱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毫無異議。
岑隱也沒打算解釋什麼,跟著就把他們打發了:“天色不早,沒什麼事,各位大人就請回吧。”
眾人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連忙告退了,直到走出了東廠的大門,他們才算鬆了口氣。
遊君集、於秉忠幾人以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於秉忠回頭朝東廠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遲疑地問道:“你們說,岑隱的這批火器哪來的?”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唯有那夜風拂動枝葉的聲音回響在四周。
“簌簌簌……”
“咣!咣!咣!”
遠遠地,傳來了三更天的鑼聲,在這寂靜的夜晚帶著強大的穿透力,一聲比一聲響亮,驚得於秉忠幾人的心跳漏了一拍。
遊君集與沈從南都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可想而知,這背後恐怕又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端木憲倒是渾不在意。不管這些火銃到底從哪兒來的,這些火器現在用在了北境上,而不是用於謀取私利,光憑這一點,端木憲還是很佩服岑隱的。
以岑隱現在在朝堂上說一不二的地位,手上再有一批這樣的神兵利器,配上這火銃的精兵可說有以一敵百之能,等於是如虎添翼,將來新君登基後都得看他的臉色。
但是,岑隱卻毫不猶豫地決定把這批火器送去北境,解北境之危。
這種心胸,這種度量,這種遠見,都不是常人能有的!
端木憲仰首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明月,心中更複雜了,敬佩,唏噓,慨歎,皆而有之。
這時,沈從南忽然感慨地說了一句:“承恩公府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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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在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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