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著我,贏湛睡得很安穩,似乎一夜無夢。
看著他熟睡的臉龐,我卻不舍得閉上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距離我們分別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天亮之前,我悄悄掙脫開贏湛搭在我腰上的手掌,穿上鞋躡手躡腳的推門出去。
門外,吳言正蹲坐在牆角,仰著小腦袋一瞬不瞬的看著天上的迅速被風吹動的薄雲。
他那兩隻一上一下的眼珠靈活的轉動著,突然看見我的臉,瞳孔才短暫的回籠到了中間,然後又迅速回到了一眼看天一眼望地的角度,嘴角裂開一個大大的燦爛的微笑。
我真不知道這麼可愛的孩子,日後怎會長成吳言老道那招人嫌的模樣。
“噓!”我用食指抵住他的嘴,才想起這時候的吳言還沒學會講話。
我無聲的關上房門,吳言見我要出門,立刻化身成一塊牛皮糖黏在我的背上。
四周靜悄悄的,連晨叫的小鳥都還沒起床,我掂了掂口袋裏裝著的寶石,沉下了心。
走出竹屋,吳言才比劃著雙手,似乎在問我想要去哪兒。
我苦笑著搖頭,“若可以,師父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懂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吳言像一隻靈活的金絲猴,從我的背上爬到的我的肩膀,伸出小手好奇的摸一下我的臉頰上濕潤的液體。
然後他,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幹燥的小臉和眼角,歪著腦袋努力理解著指尖晶瑩剔透的是什麼東西。
真好,他還不懂眼淚是什麼,也不會流淚。
今天是北冥每月一次的趕集日,我下山的唯一目的,就是找一個願意娶我的男人。
在我的婚禮上,我希望贏湛能夠痛恨我,甚至殺了我。
街上人來人往,兩旁更是琳琅滿目,我找了一個路口席地而坐,倒出了口袋裏七八塊上好的寶石,還豎起了一塊木牌,上寫“尋人成親”四字。
在這年頭,大街上看見賣身葬父的不稀奇,看見我這樣花大把銀子求新郎的卻是奇聞。
要知道,這樣的寶石,隨便拿去一塊就能買下一整條街上的鋪子。
不一會兒,路人們就紛紛圍了過來,七嘴八舌議論。
“姑娘,你這是要找倒插門的女婿?”
“正常嫁娶,寶石是我的嫁妝。”
“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麼隱疾,才出此下策?”
“沒有。”
“那你有什麼要求呢?”
“是個男人就行。”
“你看我這樣的行不?”
一個滿臉痘包的男人,搓著手十分猥瑣的走上前來。
我揚起一個皮笑肉不笑的淺笑,“可以。”
“嘿!我走了好運了!”痘包男得了便宜還賣乖,得意洋洋的嚷嚷起來。
見我不是開玩笑,又有幾個男人撥開人群,湊上前來。
“姑娘,那痘包臉是個賭徒,欠了一屁股債。不如你跟著我,我家是開豆腐店的!”
說話的是一個黑皮小瘦子,我點點頭,“可以。”
“拉倒吧,你的豆腐根本沒人買。小娘子嫁給你保準吃苦,這麼俊俏的小娘子,還是嫁給我好!”
另一個穿著長馬褂的男人推開買豆腐的,就要上前扶我。
“你特麼都有好幾房小妾了,被糟蹋人家了!”
“嫁給你個窮鬼,才算糟蹋吧!”
“你們都沒機會了,人家姑娘已經答應嫁給我了!”
三人男人吵成了一團,最後爭前恐後的湊到我麵前,異口同聲的問:“姑娘,你選一個吧!”
我看著麵前這三張陌生的臉孔,都是令人厭惡的,選誰都一樣。
最終,我把視線停留在痘包男的臉上,他是第一個來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