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秦玉郎和緋虞想要搗亂,我也能第一時間去阻止他們。
當然,我也有一個私心,便是親眼見證贏湛與解憂公主拜堂,完成曆史上他的使命。
如此,我變成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
按照慣例,皇室中親成婚,在迎親之時都必須按照祖訓在城中敲鑼打鼓的遊行一圈,以彰顯皇室威嚴。
我等了好一會兒,門外的鞭炮聲才劈啪炸響。
伴隨著敲鑼打鼓的聲音,喜娘報喜的聲音,賓客祝賀的聲音,贏湛和解憂公主雙雙挽著一條係成喜結的紅綢跨過火盆,進入我的視線。
秦朝以墨色為尊,九五之尊穿墨色,辦喜事也好穿墨色。
贏湛更是能將著足以吞沒世間一切色澤的黑展現到了極致。
他穿著如夜般的長裝,腰間係著喜慶的紅綾,隻是那枚腰帶的係法是時下流行的英雄結,並不是蓮綴結。
再看解憂公主,凹凸有致的身材被緊緊包裹在一條用金絲繡著百鳥朝鳳的紅色喜服中,就算喜帕遮住了那張驚為天人的絕色容顏,也讓人無法忽視她骨子裏透出的禁欲誘惑。
這兩人的顏值,身份,地位,才學,智慧和氣勢,似乎都匹配的完美無缺。
我默默的舉起酒杯,灌下一口辛辣,希望能麻痹心底撕裂般的傷口。
喜婆歡快的扯著嗓子,“一拜天地!”
贏湛和解憂公主恭敬的對著門外,叩拜。
我的視線有些氤氳。
“二拜高堂!”
他們轉過身,對著代表著陛下的一副畫卷,再度叩拜。
我的心抽痛著,莫名有些發寒。
“夫妻對拜!”
解憂公主溫順的先彎下腰,贏湛則似失神一般掃視了一番在場的賓客,仿佛在尋找些什麼。
但他很快就絕望的收回眼神,嘴角冰冷的勾起,機械一般彎下腰。
“禮成!送入洞房!”喜婆激動地喊著,扶著解憂公主送入洞房。
贏湛也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下擺沾上的灰,眼中是空洞的。
那些前來道喜的賓客舉著酒杯一擁而上,名義上是道喜,實則卻是想要借此機會將這個冷麵王爺灌醉,讓他鬧出洋相。
尤其,今天贏湛的臉上一直掛著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任何人敬酒他都來者不拒的直接灌入口中。
看著這樣的他,我似乎已經忘了來這裏的真正目的。
突然,他的目光掃到了我。
我一晃,打翻了酒杯。
還好,沒有人注意到我,贏湛的視線也很快就挪開了。
我想去撿地上的酒杯,蹲下之後卻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隻能捂著嘴,縮成一團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我很痛,不僅是心痛,就連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宛若被淩遲一般,疼的撕心裂肺。
喜堂中,觥籌交錯的聲音不絕於耳,贏湛的笑聲也隨著烈酒灌肚,更加放肆,似在訴一曲悲涼。
緋虞和秦玉郎直到喜宴散去都沒有出現,我有些察覺,這或許是北冥鯤和緋虞給我的設下的圈套。
他們為了成全我,也為了讓我能徹底放下。
賓客陸續散去,贏湛曲起一條大長腿絲毫不顧形象的坐在主桌的桌麵上,仍舊不斷往喉嚨裏灌酒。
看著他頹然卻不失美感的背影,我似乎讀出了這個強悍到幾乎無所不能的男人,心底深藏的不甘和不舍。
他拚命咽下的好像不是烈酒,而是他的眼淚。
我這個始作俑者,卻隻敢像烏龜一樣躲在自己的殼裏,祈禱著時間能衝淡他的傷。
“哐當!”又一壇空了,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贏湛修長的手臂往旁桌上一勾,拿起玲一壇酒,仰頭往嘴裏灌。
可是越喝,他眼中的痛卻越顯得深刻。
似乎無論喝下多少酒,今晚都無法讓他沉淪。
我的腳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破碎的瓦罐,引起了贏湛的注意。
他側目瞥了我一眼,就如被盯住一般,再移不開視線。
糟糕,我的心飛快的跳動起來,伴隨著無力的絕望!
我邁著沉重的步伐想要逃跑,贏湛如山一般魏然的身軀已經擋在我的麵前。
“你——!”他欲言又止,顫抖的聲線中溢出了複雜的情愫。
我不敢說話,想要繞開他離開,卻被他用力扣住了手腕。
隔著麵紗,我們在對方的眼中都顯得十分模糊。
酒壇早就不知被扔去了哪兒,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試著掀開我帶著的鬥笠。
一陣風吹過,我的呼吸在這一刻全然窒住。
鬥笠從我的眼前落下,一同落下的還有我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