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南鬆開我,他雙手托著我的臉頰,可是這一刻,我卻不敢抬頭看他,我怕撞進他滿是溫柔的視線裏。顧正南用指腹替我擦去眼淚,輕笑了一聲,調侃道,“念兒都已經五歲了,你居然還是這麼愛哭。”
我拍開他的手,用手背擦去淚水,不悅的說道,“那又怎麼樣,我就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
顧正南收起了笑意,他捧起了我的臉,被迫我直視著他。顧正南真的老了,他的眼角已經有了淡淡的細紋,眉宇間也變得更加濃重了,但不變的是他有棱角的輪廓,還有陰鷙的雙眼。我顫抖的撫上他的眼睛,細細的摸著他皺紋的地方,心裏百感交集。我第一次開始有些不自信,顧正南都變了,那我是不是也變得很醜。
“讓你等了這麼久。”顧正南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我能感覺到他眼神裏的悸動。
許多想要說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裏,我不知道該從哪一句開始訴說,是念兒第一次換牙,還是第一次喊爸爸。我正猶豫著,顧正南突然就掂起了我的下顎,毫無預兆的吻了上來。
他的吻還是那麼的霸道,像是要把我吞沒一般沒有給我半點喘息的機會,他撬開了我的牙關直接就探了進來,他準確無誤的攫住我的舌頭與我廝磨在一起。我所有的喘息和呻1吟全都被顧正南吞了下去,唇舌交纏間,我的口中全是顧正南的味道,記憶裏的柔情一下子就溢了出來。
我有些緊張,許久沒有這樣親密的接觸,顧正南也沒有給我任何準備的時間,我不自覺地抓著他的領口,雙手有些微微顫抖。
他的鼻息全都噴灑在我的臉上,頭頂飄著雪,我卻覺得身體開始變得有些溫熱,就在我感覺快要融化的時候,陡然間嚐到一股鹹鹹的味道,我訝異的睜開眼,看到顧正南留下了眼淚,這一幕仿佛觸到了我心裏最柔軟的位置。
我看著顧正南,低啞的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今天會回來,為什麼三年多的時間,沒有來過一個電話,沒有一封信,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顧正南與我額頭相抵,他溫柔繾綣的看著我,沉聲說道,“我以為你會忘了我,我以為我不在你會過得更好,我不敢打擾你,也怕打擾你,我沒有自信你會等我這麼久。”
我有些惱了,我重重的錘了一下他的胸口,提高了音量,憤憤的說道,“在你眼裏,我梁旖就是這樣的人嗎,我之前就等了你九年了,這三年又算什麼,就算是三十年,我也會等你。”
顧正南會心一笑,他將我緊握的拳頭攥在手心裏不住的揉1捏,柔聲說道,“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所以,我回來了。”
我本想罵他幾句,居然對我們的感情這樣沒信心,但顧正南後麵的話卻讓我徹底沒有了反駁的話。
“梁旖,這三年多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一麵迫切的想要見到你,又害怕和你相聚。”他握緊了的手,低聲的說,“我讓你一個人帶著念兒,一個人承擔了這麼多。我原本隻是想出來之後,來看你一眼就走,如果你過得好,我就再也不打擾你了。”
我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一次崩潰了,顧正南沒有阻止我,隻是不停的替我擦著眼淚,小心而又輕柔。
“什麼叫我過得好,怎麼樣才算好,顧正南,你以為沒有你在的日子,我能好到哪裏去。我多想抓著羅靳予問個清楚,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可我終究沒有勇氣,但我卻很堅信一點,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
在顧正南離開的三年多,我習慣了一個人帶著念兒,習慣了假裝堅強,我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麵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麵,但隻有在顧正南麵前,我不必偽裝,我不必騙他說我有多好,我真的很想他,也很辛苦,每次當念兒問起爸爸的時候,都如同將我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一次揭開,久而久之,這個傷口就潰爛了,再也沒有辦法痊愈。
就像我對顧正南的思念,三年過去了,隻會越來越深,一點都沒有衝淡的可能。我慶幸,慶幸他能站在我麵前,看著這樣狼狽的我,慶幸我可以在他麵前哭的一塌糊塗,毫無形象可言。我想,全天下,能讓我這麼做的人,除了顧正南,我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他是我的天,隻有他不在的時候,才需要我獨自去撐起所有,有他在,我隻需要靠在他的懷裏做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