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雪反問,“剛才我提議和大伯平分家業,你又為什麼不答應呢?”
“我是為了……”為了老爺子,他已經老爺子被薛雪害死,當然要想辦法幫父親報仇,怎麼可能和仇人同流合汙,隻是這句話他還沒出口,看著薛雪柔美的麵龐,那雙泉水般的目光,他忽然明白了薛雪的意思。
薛雪——也是為了老爺子。
當年的事一直是老爺子的心結,薛雪不願意看著祖父晚景淒涼,和自己的兒子到死都生活在誤會中。
但就因為這樣,就要讓出這份家業?薛楠心驚肉跳,沒料到一個女孩竟然會如此高潔,憑心而論若是換位思考,自己是否能在易地而處的情況下保持淡然。
薛渠感慨似的看著薛雪和薛楠,心中千轉百回。
當年他日日將這個大兒子帶在身邊,何嚐不是覺得對方和自己最像,外表狡猾實際上重感情,比較起來二兒子簡直不像是自己的種,而到了薛雪這一代,對方外表溫和內心卻極有主意,看出自己和大兒子都抹不開麵子,想出這樣的辦法讓他們中歸於好。
這不稀奇,最稀奇的是薛雪竟然真的對如此巨大的一筆財富斯毫不動心,三言兩語間就讓給大兒子,沒有分毫留戀。
薛楠和薛渠一時之間無言以對,任誰也沒想到薛雪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那你呢?”薛楠看向薛雪,“你以後怎麼辦。”
薛雪抿了抿唇,笑容溫和,說出口的話語卻讓人感覺到心驚膽顫,“大伯和爺爺不會以為我不愛財吧,財富,當然人人都喜歡。”尤其是重生一世,她比誰都明白財和權的重要性,“隻是我想要的,我會自己想辦法賺回來,”
薛楠心中發笑,甚至嗤之以鼻,隻是看著薛雪的表情,他卻覺得這並非虛言。
“你還不知道這是多大的一筆財富吧,一個人白手起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達到這種高度。”
“那爺爺呢?”薛雪看向薛渠,“薛家的財富難道不是爺爺當初賺回來的?”
薛渠一時啞然,薛家財富大部分是他當初打拚來的不假,但當年薛渠的父親,也就是薛雪的太爺爺本身也是個富裕的,打下了良好的基礎,薛渠的起點原本就比旁人高得多。
到了這種地步薛楠終於相信了,薛雪是真的不在乎這些財富,更在乎親人的心情,這樣的孩子,怎麼可能是薛景的女兒,和懦弱自私的弟弟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說到這裏,薛楠忽然挑眉,“你父親和母親現在如何了?”
薛楠是從小看不上薛景的,雖然兩人是兄弟,但根本天差地別,當年薛楠從傭人口中知道薛景表麵上對自己和父親唯唯諾諾,但暗地裏會欺負恐嚇傭人,就明白了薛景的表裏不一,自己和父親以前分道揚鑣,薛景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氣。
提到那兩個人,薛雪麵上沒有分毫動容,似乎在談論什麼無關話題般,淡淡道:“我和他們分開了。”
這個分開,顯然大有深意,薛楠疑惑道:“你如果不要薛家的產業,又離開了自己的父母,以後要如何生活?”
薛雪聽得出來,這個大伯是在給自己安排後路,甚至已經準備投桃報李,在接手薛家的產業後給自己安頓個好的去處,雖然,他並不需要這些。
“大伯放心,我有自己的打算。”
薛楠咳嗽一聲,似乎漫不經心道:“反正我那個房子也空得很,不如你和老爺子都住過來算了,我也好就近照顧你們,或者我搬過來也一樣。”
薛渠也咳嗽一聲,也接話,“我在這住了這麼久,搬家不方便,還是你早點搬進來吧,在外麵住了那麼久像什麼樣子,還有,來的時候給我帶一套新的茶具。”
老爺子的麵色看似嚴肅,實際上也是想要和兒子在一起住,薛楠撇了撇嘴,無奈道:“以前在你身邊也沒看你多喜歡喝茶,給你隨便買一套好了。”
“臭小子。”薛渠輕輕拍著兒子的頭,佯裝動怒,“就知道糊弄老子。”
“誰讓我現在窮得很。”薛楠撇了撇嘴,恢複以前的痞子模樣,“等我有錢了再買好的。”
“哼!”
老爺子看似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內心卻是一片溫暖,他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和兒子這樣說過話了,當年的車禍帶給父子二人的不但是陌路決裂,也讓薛楠性格大變,變得狂躁又不遜,甚至自暴自棄,現在兩人一來一回地對話,仿佛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美好時光。
薛雪看著兩人鬥嘴,心中被冰封的禁地也仿佛稍稍有了溫度,上一世的爺爺孤獨而終,至死都不曾與兒子和解,這一世兩人能重歸於好,其實也是剛好有了個台階,再加上多年過去曾經的嫌隙早就不見。、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或許重生而來,就是為了讓曾經的遺憾不再成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