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薛雪麵上的表情,芸茹有些慌張,她本以為薛雪季然是自己的女兒,定然會被她捏在手心,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正如每一個兒女不都希望能得到父母的喜愛嗎?薛雪以前表現的那樣優秀,不就是為了讓自己多誇誇她,陪陪她?
但此刻薛雪的笑容極為淡漠,看似和往日一樣柔和,但眼中的光卻是薄涼一片,像是池塘中倒映的月色,看似散發著溫柔的銀光,觸手後隻有冷的不像話的水波。
“小雪,你想要把我帶到哪裏去?”芸茹忍不住放緩了聲音,呼吸卻變得急促起來,她的性子本就強勢多疑,此刻忍不住想到,莫非是老爺子在暗中操縱這一切?她以己度人,想到自己每天恨不得薛渠早早死掉,對方應該也對自己這個兒媳懷恨在心,說不定就借著薛雪的手想要將她引出來?
薛雪看對方的表情就知道芸茹此刻心中極度慌張,她淺笑著搖了搖頭,“母親您何必怕,難道我會對你做什麼嗎?”
這可不一定,芸茹心中嘀咕著,臉上卻笑得和藹,“是啊,小雪是母親的乖寶寶,當然不會做什麼事了,不如現在就和我回家吧,這裏太偏僻了。”
“乖寶寶?”咀嚼著這三個字,薛雪似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語般,“母親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
從來都將她當成工具,就算是再怎麼努力,甚至取得了第一的成績,芸茹也不會揮灑分毫的母愛,更像是將自己當成了拿出去炫耀的吉祥物,卻從來不管她會不會辛苦,車子往更偏僻的地方開去,但是隱隱約約卻突然能見到人煙,天空中遠遠能看到一陣火光,就算是車窗玻璃緊緊合上,卻也能聞到一股腐朽的味道。
“這是什麼味道?”芸茹扭過頭不再去看薛雪的表情,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好像是郊區的一個垃圾場?
很快周圍的景象越發印證了芸茹的想象,四處都是雜亂而無序的垃圾,遠遠就能嗅到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尤其現在的天氣炎熱,那些古怪的、腐爛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簡直讓人沒辦法忍受,他們坐在車窗裏或許還好一點,但此刻站在周圍的人恐怕聞到這股味道連眼淚都會辣出來。
原本這種地方在芸茹的想象中應該沒有什麼人,但出乎意料的,周圍竟然有許多流浪漢、乞丐一樣的人物,他們在垃圾場周圍站著,渾身肮髒的想要從裏麵挖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仿佛聞不到這股味道般,拚命地尋找著。
“薛雪,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把我帶到這種地方!”芸茹勃然大怒,也不再做出剛才那副偽善的嘴臉,她隻想知道薛雪將她帶到這裏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隻是想讓母親見見一個熟悉的人罷了。”薛雪示意陳叔將車停在附近,陳叔從在就準備好的袋子裏拿出兩幅口罩,薛雪卻搖了搖頭沒有戴,芸茹自然是搶來一副戴在臉上。
她倒想看看,薛雪究竟想讓她見誰!
下了車後這股味道越發濃烈,就算是戴著口罩也不住地朝著鼻子中竄來,芸茹從小到大都是在豪門之家長大,什麼時候體驗過這種感覺,頃刻間便彎下腰想要嘔吐,薛雪冷眼看著,卻沒有掩住口鼻。
兩個人的周身打扮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有些氣概轉過頭看了兩人一眼,臉上卻充斥著那種漠不關心的表情,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和他們沒什麼關係,繼續從垃圾堆中找些食物,或者找一些能用到的東西,旁人丟下的鞋子或者衣服,若是找到便歡天喜地。
看著這些人的動作,芸茹眼中露出厭惡而輕蔑的表情,薛雪的聲音卻很平淡。
“或許在母親眼中這些人都是螻蟻般的存在,但他們為了活著也很努力啊,這裏是他們能夠生存的地方,旁人的施舍不如自己動手。”
“你到底想說什麼?”芸茹再也忍受不了,甚至有種想要給薛雪狠狠一巴掌的衝動,女孩輕笑,“母親隨我來吧。”
芸茹的眼中滿是疑惑,想了想還是跟在薛雪身後,她倒要看看,薛雪的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沿途不少人看著薛雪,卻沒有伸手乞討,少女的眸光過於溫和,就算在這臭氣熏天的垃圾場,她的神態已經安寧澄淨,仿佛上天派來的天使,如果薛雪是天使,跟在她身後的芸茹就是麵目可憎的夜叉,捏著鼻子恨不得將這些乞丐踢開,生怕自己昂貴的衣服沾惹上這些人的氣息。
薛雪一路看著,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她指向一個方向,問芸茹,“母親,你看那是誰?”
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有自己認識的人,芸茹聽到女孩的話語嗤之以鼻,但很快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她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薛雪所指的方向。
那邊的男人渾身汙垢,根本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洗澡,不少蒼蠅圍著他嗡嗡打轉,似是不知疲憊般,男人卻連揮走它們的興趣也沒有,顯然習慣了,忽然他從垃圾堆中找到了一塊不知道被扔了多久的麵包,上麵已經長出了青色的黴,男人卻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什麼美味般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