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著腳步,單其瑞要上前,但姚如雲倒地的悶哼怔住了他的腳步,她的臉深深的磕進雪地裏,她的手攬在姚如逸的胸前,像是昏睡中還貪婪的要感受到大哥的心跳。

冷風吹過他的臉,他冷眼凝望著近在咫尺的兩個人,居然無動於衷,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他淡淡的說:“按家規辦事。”

幾個侍衛明白的上前將姚如逸的屍體扛回去,而另幾個要將此地處理幹淨,當看見地上的姚如雲時,有人問:“總司令,夫人……她……”

伏在車門把上的手頓了頓,單其瑞看了一眼身後,說道:“監獄。”

他上了車,暗沉的眸子望著窗外,風雪淩亂飄絮,撞在擋風玻璃上,又融化成水,聚集的快速滾落下去。

回到單家的時候,天也亮了,夜裏的一場大雪,恍惚是做了一個夢,一晃就過去了。

“如逸?”大概是聽見了汽車聲,單其馨還穿著睡袍就順著樓梯跑下來,她臉沒洗,頭發還散著,雙手抓在樓梯扶手上,氣喘籲籲的,“是不是如逸回來了?我睜開眼睛就沒看見他……”

單其瑞剛好從外麵走進來,仿佛從他身上驟然騰起霧氣,有寒意逼來,單其馨穿著單薄的一件絲毫不覺冷,隻高興的跑到單其瑞身邊:“二弟,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和好了,你總喜歡半夜三更的帶著如逸往外偷玩,天亮才回來!”

天際終於亮出淡淡的紅光,太陽露出了一個小頭頂,屋簷上,有水滴下來,也會突然掉下一坨白雪,屋子裏的暖氣管子有輕微聲響,縱使得四周,愈加寂靜了。

因為單其瑞不說話,站在他身邊的王中超,從進來到現在連頭都沒有抬起來過。

“二弟?”她微笑著,“你又想和小時候一樣,想耍大姐什麼了是不?”

他什麼也不說,或許他並不知道該怎樣開口,那子彈來的毫無防備,當時的現場慘不忍睹,他終究是沒有理由要說什麼。

單其瑞的眼裏冷冷的,卻像是一種淒楚,他的眼底,終究斂不去最深處的傷痛,單其馨突覺心頭一顫,她莫名的害怕起來,與單其瑞姐弟一場,他眼裏說的是什麼,她終究也是讀的出幾分來。

嘴角的笑意漸漸的被隱去,她不笑了,她問他:“如逸呢?你到底看見了如逸沒有?”望著他,從上到下都打量他一遍,可他還是不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她,單其馨突然急了,“義方,如逸他喜歡守著我的,可是我今天睜開眼睛來沒有看見他,找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所以……我想問問你……”

“他走了。”他的嗓音,有些發澀,“所以你不要找他了。”

“走了?”單其馨不敢相信,眼珠瞪的大大的,“他沒有和我說,怎麼會走了呢?他去哪裏了?”頓了頓,她好似想起什麼,“他說他會帶我一起走的,二弟,你是不是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他不會回來了。”

單其馨一怔,恍如絕望。

“我該說的都說了。”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

“不——”她哭了出來,嗓音幹澀的劃破了,她走上前,抬頭望著單其瑞,“你沒有!你對我說謊了,我看的出,你對我說謊了!”

姚如逸可是從來都將她當成寶一樣捧在手心裏的,他今生都不會負她的,她不會相信他是丟下她一個人去和平縣了,單其馨哭的更委屈:“義方……你倒是告訴我,如逸他到底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急啊?馬上要結婚了,我們連衣服還沒有挑好呢……”

“他死了!”單其瑞猛然咆哮,血紅的眼睛像是要噬人,“你別再哭了,姚如逸死了!”

他的聲音仿佛在耳邊回蕩著千百遍,驅都驅不散,她傻傻的望著單其瑞,哭泣止住了,隻是眼裏的一滴淚水幹巴巴的流了下來,她憋的眼睛通紅:“你又騙我……”她的話顫抖起來,淚水泛濫,“你騙我的對不對?如逸怎麼會死了呢?要我怎麼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人都拿回來了。”

當她看見擔架上的一襲白布,白布下那張熟悉的麵孔,唇線的弧度,漂亮的鼻梁,俊秀的眉毛,雖鮮血布滿整張臉。

血早已幹涸,她撫摸著那張冰冷的麵容,看著他的千瘡百孔,她嚐到了數彈穿心的滋味,她看見了慘不忍睹的場麵,她無法形容此刻的內心,隻是快要痛的窒息。

她哽咽著叫他:“如逸……”她斷斷續續的說,“昨晚……我還與你在一起的……昨晚……昨晚我們……還說說笑笑的……昨晚你還對我說……不離開我的……我甚至……手掌心到現在還有你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