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其馨被強製打下安定劑,在床上睡了足足一天。

夜深風涼,她做了個夢就醒了過來,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是一片濕潤黏在手背上,因為夢裏又夢見了他,唾沫咽了又咽,她總算是將心底的酸意壓下去。

房間裏亮著暖暖的光,卻暖不到她的心裏麵。

如逸……

她又在心裏念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盡管身子鎮定下來,可自己的心,無論如何都控製不住懷念。

掀開被子,連拖鞋都顧不上穿,她剛踏到地上,腳下隻有無力,“咚”的一聲摔下去,肩膀撞在了桌角上,疼的她咧了咧嘴。

“哐當——”

剛搖起來,沒想到有東西唄撞的掉在了手邊。

銀燦燦的光線晃過她的眼,她眯了眯眼,才看清那是切水果用的小刀子,伸手撿起來的時候,她想到了那個夜,那個人,那句話。

他堅定的眼神,他的誓言那樣清晰的在腦海裏回蕩著,她總記得,要想忘也忘不掉,就如烙印一樣刻在心上。

微微顫抖的指尖輕劃過刀麵,鋒利的觸感,有鮮紅從指腹溢出來,她的雙眼癡癡的盯看著,一點都不覺疼,她來回撫來撫去,指腹上的一道口子愈來愈深。

刀麵上全是血,她的淚落在上麵,安靜的房裏仿佛可以聽見淚敲擊上去的聲響,像是清脆的風鈴。

“人生不問長短……”她輕聲的呢喃著,“你是我最後的答案……”

她終於有勇氣握緊那刀柄,慢慢的伸出另一隻手,那刀麵涼涼的,貼在手腕上仿佛有冰冷的小蛇沿著血脈遊進去。

那個時候,他還在的時候,她好怕死去,怕死了之後就沒有人陪著他了,隻是沒有想到的,卻是他先走了,那他定會擔心她一個留在人世間會不安全。

人生真不論長短,她也不畏懼死亡了。

她的手在漸漸用力,咬著牙,她狠命的割著手腕,一刀又一刀,絲毫不感到手軟與疼痛,隻見白色的骨頭都露了出來,她才手一抖,那刀子掉在地上。

血大汩的流出來,瘋狂的流出來,吞沒了她的手掌心。

她似滿足一樣的歎了口氣,往後挪了挪,努力的靠在桌角上,閉上眼睛。

黑暗中,她仿佛聽見有人在喚她,看見有人站在自己麵前笑著,隱隱之中,她彎著嘴角在笑,她說著:“如逸……你不回來,隻好我來找你了……你可不要怪我……”

慢慢的,她感覺到氣息的微不足道,身體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發軟發麻,有睡意襲來,她想不得太多,頭隻往一側一歪。

“大小姐!”最後一刻,她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喊她,急促的腳步聲往自己身邊趕過來。

單其馨完全失去意識。

那個小丫頭本端著水盆,這下子都摔在地上了,潑了一地的水,她往外邊跑邊喊:“二少爺!二少爺!快來救救大小姐!”

“總司令出去了,”王中超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小姐……大小姐割脈了!”

單家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繁軍監獄。

單其瑞總會過來看望姚如雲幾次,雖然她總不會理他。

平時來的時候她都還沒有睡,可今晚她倒是早早的就進入夢鄉了,小花生明白的先退出去,退出去之前說了句:“督軍,小花生雖隻是一個下人,但小花生知道夫人是愛督軍的。”

他彎下腰去為她掖了掖被角,卻弄醒了她。

她迷糊的睜開眼睛來,第一個動作就是想要坐起來,但有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沒有再動。

“義方?”她看到他的時候很驚訝,手從被窩裏伸出來,被他牢牢握住,她的另一隻手又握上去,眼裏滿是悔意,但她隻平淡的問,“你怎麼還來?”

他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她:“今天怎麼這樣早就睡了?”

“沒有什麼,覺得困了就睡了。”

突然發現不知不覺中竟然握著他的手,她本能的抽出來,卻被他扣住手腕,她一愣,怔怔的看著他,他的眼底好黑,好深,一汪魔潭,好是誘人。

她看了久了,他的吻就要落下來,她突然身體一僵,接受了他的親吻。

他的吻好纏綿,從中感覺到的,有千萬種感情,像是懺悔,像是不舍,像是苦痛,像是癡迷……

有硝煙味與蒲菏煙草味混合在一起,她喜歡這個味道,他伸過手來解她的扣子,她的眼睛睜開來,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在輕顫,她伸手按住他的手,牢牢的攥住。

扣子已經被解開了兩顆,她的鎖骨一眼便能瞧見,他喘著氣息,睜開眼睛看她:“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