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給陸霜晚安排了長離宮最小的房間入住。

這裏本是柴房,僻靜而幹燥,到了夜裏又陰冷無比。他們卻隻給了陸霜晚一床舊棉被取暖。

陸霜晚戴著手鐐和腳鐐,白天行走在正殿做一些低等宮婢的活兒,洗衣、擦地,甚至是倒夜壺,夜裏便在柴房裏裹著棉被入睡。

冬夜的風雪在窗外呼號,撐過一夜,便是渾身酸痛。

金蓮公主覺得長離宮寓意不好,命人換了牌匾,並將宮殿大肆翻修,說是不許留下半點前主的痕跡,免得招惹晦氣。

可她偏偏又將陸霜晚留在身邊伺候,讓陸霜晚親眼看著故居被一點點地改變了模樣,就像是在借此告訴陸霜晚,屬於陸霜晚的時代已經徹底成為了過去式,如今這裏的一切,都屬於她金蓮公主!

陸霜晚看得出來,金蓮公主是一個極為要強的女人,眼下這個女人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向她示威,宣示主權。

隻是如今的陸霜晚,哪還有什麼心思,或者立場去介意。

很快,宮裏便披紅掛彩,準備好了隆重的受封典禮。

獨孤霈命國子監算了個最近的良辰吉日,將皇後和鎮南王的冊封大典放在同一日,普天同慶,宮中也同樣取消了宵禁,朝臣可留宿宮中,以便開懷暢飲,慶祝三喜臨門。

這一晚,顧承遺也會留在宮中,對陸霜晚來說,這是她最好也可能是唯一的報仇機會了!

“砰——”

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炸裂,用轉瞬即逝的美麗,博得宴會上的陣陣喝彩。

陸霜晚坐在長離宮主殿的石階前,仰頭看著屬於別人的熱鬧。

算算時辰,獨孤雪的侍女應該已經把催酒的藥丸放進了顧承遺的酒裏。皇家的宴會,所有的食物包括酒水都會先讓太監試毒,但這種無害的藥丸卻測不出來。

等到他醉酒被送回住處的時候,便是她伏擊的時機!

陸霜晚攥緊了手裏的藥包,暗暗想道,陸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她今夜成功。

還未等來顧承遺那邊的消息,皇帝和新後卻先回來了!

陸霜晚站起身,看見金蓮公主醉意朦朧地靠在獨孤霈肩頭,被侍女們簇擁著往回走。

前麵殿裏的宴會還未結束,獨孤霈本該留在殿前與群臣共飲,卻聽得丫鬟說,皇上不放心皇後醉酒,特意回來陪伴。

特意……陪伴麼?

陸霜晚看著那個滿臉溫柔的男人,嘴角竟還是不自覺露出一絲苦笑。原來他的溫柔可以給所有人,隻是不知道哪一場是戲,卻惹人入了迷。

“愣著幹什麼?皇上和皇後娘娘要入洞房了,趕緊進來伺候著!”身邊的嬤嬤語氣尖利地催促,順勢狠狠地在背後推搡了陸霜晚一把。

陸霜晚冷不防摔倒在地上,膝蓋在石階上磕破了,滲出點點猩紅。

“噝……”

她倒吸一口冷氣,還沒爬起來,就看見眼前多了幾道身影。她抬起頭,果然看見獨孤霈站在前麵。

他斜睨了一眼,蹙眉說道:“大好的日子見血,真是晦氣!”說罷就直接走進了大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