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除夕夜,王府的熱鬧更是別有洞天,石林、庭院、禁院,到處都張燈結彩,將黑色的夜晚照亮的如同白天一樣,每一個角落沒有了黑暗,每一個人的臉色都洋溢著興奮的色彩,每到除夕,魏王就會給上上下下的人分個紅包,對於下頭的人來說,這是天上掉餡餅,而且還很大……
此刻,一悅苑卻是與其他院落有所區別,雖然亮如白天,可安靜的讓人覺得有些異常。
“王爺,她們都不曾走出院子!”主廳裏,魏王與王妃兩人正忙碌地給著下人分禮,但發現少了一個院子的人,便差人前去查探,得來的卻是這樣的消息。
端燁修皺了下眉頭,冷眸掃了一眼回來報告的人,道:“下去。”
“王爺,要不霜兒去看看二姐姐她們?沒準因為這外頭還這麼亮,使得她們忘了時辰?”淩千霜偏過頭望向他,嬌柔的聲音中帶著一點柔媚,卻也是很淡,不會讓人覺得輕浮。
“不必了。”他冷漠地說道,隨後將自己手中的紅包丟給了淩千霜,“這兒的事情就交給你和月素處理!”言畢,就率先離開了主廳,隻留得一抹水藍色的背影。
淩千霜怔了怔,抿了抿嘴唇,方才緩緩地開口:“月素妹妹,那要勞煩了你。”她的目光卻一直鎖在離去之人的背影之上。
端燁修緩步地朝著一悅苑走去,走得越近,步子反倒越慢,最後在門口停止不前,幽深的目光向著院子裏望去,窗口上,有一條紅色的絲帶在隨風飄揚著,在這一片黃色的燈光中,格外的顯眼,當初他在淩府也曾見過它,該是傳達信息的一種媒介?視線緩緩移開,半遮半掩的窗戶上隱隱約約地能夠看到屋子裏有人影晃動,時而低頭,時而抬頭……
坐在屋子裏執筆作畫的淩楚楚好似能夠感覺到屋外有人在看她,她擱下手中的畫筆,抬起頭怔怔地望著窗戶,沒有絲毫動靜,便有低下頭,可警覺的她卻還是感受到有人盯著她,她站起身子,悠悠地走到窗前,素手推開半遮掩的窗戶,屋外頭一片黃色的光芒,將整個夜色照的亮堂堂。
清透的目光朝著遠處望去,隻見院子門口站著一個人,身著水藍色的衣衫,不用猜,就知道那人是誰,這個時候,他不該是在主廳嗎?淩楚楚皺了下眉頭,卻也沒有繼續思考,將推開的窗戶關了下來,但人卻不曾離開,依靠在窗欄上,眸光之中劃過一點異樣的情緒,她的心在顫抖,她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口,跳動的那麼厲害,那麼有力……
她偏過頭,將窗戶再次推開一點,那頭的人已然不在了,蒼茫的燭光下,什麼都沒有,也許那隻是錯覺,他並不曾在外麵逗留。
可如此一想,失望湧上心頭,她訕訕地收回手,視線停在門口,不曾轉移。
良久,她扯動了下嘴角,苦笑一番,她什麼時候也會犯傻了?
“為什麼不來?”低沉的聲音在珠簾外響起,帶著熟悉的氣息。
淩楚楚猛地轉過頭,對上來人的視線,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她笑語:“不想來。”
珠簾撞擊,清脆動聽的聲音滿室繚繞,端燁修朝著她走了過來,冷峻的臉龐含著燭光的陰影,讓他的神情緩和許多,深邃的眸光在她身上停留著。
“為什麼不想來?”厚實的嘴唇一張一合,好似帶著一絲抱怨,他在等著她的到來,她卻是一個人在這兒守著時光度日子。
淩楚楚抿唇不語,偏過頭,躲開他炙熱的視線,淡淡地說道:“我不喜歡這樣的日子。”她的記憶中,除夕與其他的日子並沒有什麼區別,還是獨進獨出,偶爾與綠蘿兩個人笑著聊會兒天,再無其他。
他的嘴角蠕動了下,昨夜的她與現在的她又是那麼不一樣,她究竟是有多少個她組成,可以那麼高傲,可以那麼清冷,可以那麼倔強固執,卻又可以那麼溫文爾雅……他在她躲開的視線中,看到一種東西,一種他也有的東西,落寞。
人家的歡笑與他無關,人家的悲涼也與他無關。於她,也是如此?
或許,他們算是同一類人!
“王爺,你該回去了,王妃她們在等著你用餐了!”她感覺到那炙熱的目光仿佛能夠將她看穿,讓她無處躲藏,她害怕這樣的感覺,身為離景宮的人,偽裝這東西不能讓人看穿,不然一切都會失敗。她和他,誰若先開口說那個字,誰就失敗;誰若被看穿,那是敗得一塌塗地。
端燁修朝著她靠近,一步一步,最後停在她的跟前,低著頭俯視著身前無處躲藏的人,低沉而又魅惑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溢出:“你在怕什麼,為什麼要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