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春風”裏,木蘭姑娘端坐在珠簾後,晶瑩剔透的水晶球散射房間朦朧的燈光。隻見她把紅木製成的木勺舀上茶葉放進蓋碗,輕輕地提起旁邊壺中燒開的水,冒著熱氣的沸水淋在蓋碗上,蒸汽攜帶著茶香嫋嫋上升。
沸水反複相沏,而後被倒進瓷碗中。木蘭姑娘以大拇指、食指、中指,呈“三龍護鼎”,力道輕緩柔勻地端起青瓷,不破茶魂。那清澄的茶水如一彎山間緩緩而淌的清泉,由上而下地傾湧進白瓷缸。
木蘭將青瓷托於掌心,幾片茶葉在清澈碧綠的液體中舒展,旋轉,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輝。她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眸色深柔,茶沉入杯底,似筆尖直立,天鶴之飛衝。
“木蘭姑娘好雅興。”珠簾被徐徐掀開,一婀娜的女子笑著進來。
她穿著藕粉色繡著玫瑰的緊身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係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修長妖妖豔豔勾人魂魄。
“白梅。”木蘭停下手裏的動作,定睛看著眼前的女子。
“我今日抱恙在身,生意可都讓木蘭姑娘搶去了。”白梅略帶嗔怪地說到。
“白梅姑娘還怕銀子不夠花嗎?你那些積蓄怕是能買下兩個笑春風。”
“那又如何,媽媽還是不肯放我走。”
“那是自然的,有你這個頭牌在這笑春風的生意才能長久,媽媽怎麼會隨便讓你這個行走的金子跑了呢?”
“我要走的,木蘭你知道的。”白梅的眼神堅定帶著一些淒涼。
“白梅,你我都是有才有智之人,隻是淪落於此不免唏噓。這或許是命吧。”
“我不信命!從小我就知道我的命是把握在自己手裏的。我不可能一直在這青樓裏,總有一天我會出去的,到時候我也一定救你出去。”
“謝謝你白梅,我,我其實覺得在這裏也挺好。”
“你怎麼回事!你難道忘了媽媽叫你學會談高山流水,硬生生三天都不讓你吃飯嗎?還有那些油膩膩的客人,哪個不是乘機揩你油,木蘭,你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
“白梅,你想過沒有,出去之後我們能做什麼。這裏雖然不好,但我們還是衣食無憂的,出去之後呢,人們還不是在我們背後指指點點,你我都不是幹苦力的料,那該以什麼為生我真的無法想象那樣的生活。”
“會有辦法的......”白梅陷入了沉思。
她從小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僥幸從人販子手裏逃出來後就被媽媽騙來了笑春風,從開始的頓頓挨打到現在能和媽媽坐下來談條件。這個過程她真的經曆了太多。
她還記得一群壯漢拿著手臂粗的大棍子逼她去迎客,她差不多是爬著出去的,看到媽媽就死死的拽著她的褲腳說,“隻要不讓我接客,我一定能讓笑春風的生意比以前好上一倍。”
媽媽哪裏肯聽她逃避接客的胡話,上來就是一耳刮子。白梅就這樣活生生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