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某棟豪華別墅。
深夜,偌大的別墅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夜風穿過,將落地窗邊的窗簾吹得飄了起來,窗簾起伏中,一道身影若隱若現。
原來,在這樣的深夜,並不是隻有葉微微一人沒有入睡。
陽台上,顧思瀚獨自站在那兒,平日背脊挺拔的他,在這一刻卻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落寞和孤寂。
漆黑的眼眸直直的凝視著夜空中的某一處,仿佛那裏有他想見的人。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就這麼一瞬不瞬的望著,好似一座雕塑。
顧思瀚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眉骨上的傷口已經止住了血,卻沒有貼紗布,所以血痂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中。
他每眨一下眼睛,都會扯到眼皮上的傷口,讓他感到微微的刺痛。
也正是因為這刺痛,提醒著他,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全部都是真實的。
就在今天,他苦苦保守的秘密,就那麼赤|裸裸的呈現在眾人麵前,呈現在……她麵前……
葉微微,你現在可醒了?你還好嗎?
沒有我在身邊刺激你,你會不會好受一點?
想到葉微微,這個神情麻木的男人終於忍不住,清俊而疲憊的臉上浮現一抹痛苦的神色。
當時在民政局,葉微微承受不了打擊暈迷過去,是顧思瀚眼疾手快的將她摟在懷中。
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顧思瀚義無返顧的抱著葉微微離去。
可是,在顧思瀚把葉微微送回家,將葉微微輕輕放到床榻上後,追過來的玫夫人卻義正言辭的讓他離開。
“顧思瀚,微微已經被你嚇暈了,你還不滿足嗎?你還想留下來繼續刺激她?”
“這麼多年,我都沒有盡過一個母親的義務。這一次,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跳進你這個火坑的!你要和全世界作對是你的事,你要願意,誰也攔不住你!可是,你要拉著她就不行!”
“你走吧!你走吧!你快走吧!”玫夫人雙眼含淚的攔在葉微微的窗前,不讓顧思瀚靠近分毫,見顧思瀚依舊堅定的站在原地,終於忍不住對顧思瀚撕心裂肺的喊道:“顧思瀚,你是不是想把她逼死!”
這句嘶喊,讓原本堅定的顧思瀚渾身一震。
他側頭看向昏迷中的葉微微。
那張失去血色的小臉白的嚇人,即使在昏迷中,葉微微的眉頭仍然緊緊的蹙著,不知她是做了噩夢還是怎樣,額頭密密麻麻全是冷汗。
不僅如此,她還一邊搖著頭,一邊痛苦的呢喃:“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看到這一幕,顧思瀚還如何呆的下去?
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女人,一直害怕受到一絲傷害的女人,竟然被他自己傷害的這麼深,他還有什麼資格守在她身邊,等她醒來?
痛苦的閉了閉眼,顧思瀚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玫夫人低泣聲:“微微,我可憐的孩子,我可憐的女兒啊!媽媽對不起你……”
……
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可葉微微昏迷的那一幕,依舊縈繞在顧思瀚的心頭,片刻不曾消失。
一想到葉微微在得知真相的一瞬間,自然流露出那樣震驚的表情,還有在那震驚中,明顯的驚恐和懼意,顧思瀚的眼眸中就洶湧出無盡的痛苦。
他曾千百次的偷偷設想,倘若那個小女人得知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她到底會是怎樣的態度。
而今天,他終於親眼見證。
震驚、驚恐、害怕……甚至還有那麼一絲厭惡,這就是顧思瀚在葉微微得知真相的一瞬間,在她眼神裏捕捉到的神色。
當時的她,用幾乎絕望的眼神看著自己,一邊臉色蒼白的搖頭,一邊下意識的一步步往後退……
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果然,果然隻會讓她害怕得轉身就逃。
玫夫人說的對,就算他願意為了她與整個世界作對,他也沒有權利將她拖進火坑!
沒有權利!更沒有資格!
黑暗中,顧思瀚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心裏一片絕望而冰涼。
一陣風吹過,將他身上單薄的襯衣吹得呼呼作響。深夜的風裹著濃濃的寒意,轉眼間就將他的身軀、四肢變得冰冷。
然而,比這更冷的,是他的心。
忽然,寂靜的夜裏,傳來嗡嗡的聲音,原來是他放在陽台台麵上的手機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