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玥剛翻過一頁,聽到聲音,往屏風方向望去,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
屏風上麵隱隱勾出一道影子,從影子的形狀她可以判斷出,他是依窗坐著的,腿十分隨意的搭在窗沿上,看起來是那樣的瀟灑自如,卻又有幾分形單影隻的落寞。
行走江湖之人,心底某一處,大抵是落寞的。
孟昭玥的這座屋子,後麵便是一處小樹林,原來,他每次都是從那裏進來的。
忽然想到外麵還有人守衛,她猛地起身,將床頭的蠟燭吹滅,又緩緩坐回去。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她的聲音很柔,很輕,夾雜一絲欣喜,隨之又很落寞,叫傅陵灝心裏一緊。
“我隻是去辦了點事。”
夜深人靜,牆根處有一陣異常的窸窸窣窣聲響,不過聲音很輕微,加上有樹木的遮擋,很難讓人發現。
綠珠幾次想進孟昭玥的院子,都被侍衛不留情麵的趕了出來,太子布下的守衛很是森嚴,侍衛說過,除了太子,誰都無法進去。
這究竟是囚禁,還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已經叫人分辨不出了,可是太用心至此,大概保護更多一些吧。
“夫人,要是被發現就不好了,我們快回吧。”隨身的侍女又小心又害怕,生怕叫人撞見。
綠珠好不容易摸到牆根,哪能輕易就回去,隻是看著黑漆漆的院子,喃喃自語一般,“你說,為何她犯了那樣的大錯,太子還是不討厭她呢。”
阿拉月從前那樣受寵,最後都落不過一個死字,她悉心做了這樣大的一個局,那人卻安然無恙。
侍女不知道如何作答,一聲不吭。
綠珠方覺自己明知故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像陌聘玥那樣的女子,多少男人死在她手裏也甘心吧。”
屋內的人對外麵發生的事情渾然不覺,雖然幾日不見,不過寥寥幾句,又回到了之前的熟絡。
孟昭玥對屏風後麵的人很是好奇,他叫什麼,長什麼模樣,一直以來雖然夜闖太子府,卻不曾對她有過壞心,守著男女之禮,就這麼隔著屏風遙遙對話,她篤定他是個正人君子,大概是因為什麼特殊的緣故,才來到此處,又因為同是外鄉人,所以倍加惺惺相惜罷了。
辦事,遊俠多是行俠仗義,劫富濟貧,替天行道的吧,細細品味,不僅是個君子,還算是個英雄豪傑。
白日裏綠珠刁難,她對北墨染也是心灰意冷,不過是一件莫須有的罪名,她就被禁足了,若是再嚴重一點呢?
想到這裏,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問道,“你能帶我走嗎?”
屏風後的人一愣,孟昭玥以為是他不願意,又立馬輕笑,“我隻是同你開玩笑,你們作為遊俠,又怎麼可能會帶著一個累贅呢,況且,我既沒有記憶,也沒有家人,更是無處可去。”
不知為何,今日的孟昭玥話尤其的多。
傅陵灝心裏湧起來陣陣心疼,他的玥兒才不是累贅,是他心底最珍貴的寶藏,隻是被他不慎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