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半月悄然而逝。
點將台事件的風波傳得沸沸揚揚,大有席卷天下之勢。
現如今,即便是王國最邊陲的小村落中,從鎮上歸來的人們也會繪聲繪色的講述著那個六月雪中發生的故事。
故事的原貌已經模糊不清,人們也不在乎事情究竟是怎麼樣的。大家隻知道,那個特殊的日子裏,上演了一場驚世駭俗的戀情。
那傾情一吻,那鐵血壯烈,赫然便是這件事帶給大家的全部。
故事在越來越多的人群中傳說,但卻沒人知道,那個美麗的姑娘去到了哪裏,更沒人知道,那個鐵血的少年究竟是死是活。
儼然,此事最關鍵的兩位主角已經成為了傳說。
據有心人士考證,那次事件之後,迄今為止,那姑娘不曾回到絕雁關,仿佛被那神奇的翅膀帶去了天外,成為高高在上的神女一般。
為此,王城郊野,無數讀書之人將此事編纂成各種版本,在鄉間朝野大肆傳唱。
若說此事最終的受益者,便莫過於那些酒樓酒鋪。女兒紅,這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酒,竟一時間供不應求,縷縷賣斷了貨。
雷鷹國上下,無數個酒樓中,心馳神往的人們酣睡在酒桌上。一壇女兒紅還剩下大半,但聽故事的人已經醉倒過去。
……
邊陲小鎮,一夜細雨,將盛夏的炎熱驅逐一空。
深綠的柳條在雨中窈窕,小巷中,一間酒館中,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聲音傳來。
“話說六月六日當天,前一刻還是烈日當紅,忽然間,嘩啦啦啦,大雪從天而降。就在這雪中,一麵容絕美的神女踏雪而來,施施然落在點將台上……”
酒館中鴉雀無聲,唯有那說書人的聲音,引動著大家的心神,恍然間,連外麵的雨聲都消失在耳畔。
就在這淡淡的迷醉中,一黑衣人帶著鬥笠緩緩步入酒館,他的到來沒有驚動任何人。
悄無聲息的坐下,夥計悄悄到來,一句話不說,直接放上一壇新釀製的女兒紅。
黑衣人微微詫異,隻是左右看了看,便啞然失笑的默認了。
酒館中黑衣鬥笠人很多,仿佛一夜之間,已經成為一種風尚。而無一例外,這些人身前的桌子上都放著一壇或者兩壇女兒紅。
酒是好酒,真正喝的人卻不多,也許是擔心醉過去,錯過那些精彩的故事。
黑衣人笑了笑,徑直滿上一碗,細細品味。
沒有經過時間的發酵,沒有特殊這情感醞釀,這酒似乎差了許多。隻是,黑衣人毫不在意。
好不容易才恢複行動能力,今天,他隻是出來散散心,透透氣,可不是來買醉的。
“……最終,神女翩然而去,兩名原本是摯友的少年在原地黯然神傷,繼而相互怨懟,大戰一場。自此,風蕭蕭,雪茫茫,落血被飛雪掩蓋,終究,神女已去,餘恨不絕。”
終於,那說書人的故事說完了,一群人紛紛叫好,上前下雨般的扔了過去。
黑衣人哭笑不得,怎麼才半個月沒出來見人,外麵的故事就傳成這樣了?
他和雷傲,二人生鬥死鬥,怎麼可能成為摯友?
還有,墨雨涵那妖女什麼時候竟然成了大眾眼中的神女了?當日她被推出來的時候難看得要死好不好?
楚辰正想著是不是出來澄清一下,突然,一個溫潤的聲音在雨中響起,緊接著,一陣優雅的腳步聲緩緩而來。
“夥計,來壇酒,要最上等的女兒紅!”
“好嘞。”夥計欣然而去,所有人的目光去不約而同的落在這突然出現的女子身上。
一身青衣,身段婀娜,橫波瀲灩的目光,似水的容顏,仿佛一潭幽水,讓人不知不覺的就身陷進去。
尤其那一把青荷搖曳的雨傘,讓她看上去如畫中走出的人兒一般,令人心醉。
“或許,神女就應該長成這樣吧!隻是,故事裏麵神女好像是不打傘的。”
淡淡的醉意在空間彌漫,一股自慚形穢的的念頭從眾人心頭升起。
偷偷的目光中,那女子收了傘,淡笑著往那旁邊的桌子走去。
“這麼多的空桌,為什麼偏偏坐那裏?”女子落座,眾人心碎一地,一個個心中暗恨,為什麼坐在那裏的不是他們?
殊不知,即便他們坐在那裏,也引不來真正的佳人。佳人的到來,根本就是追逐著某人的氣息而來。
“小姐,這是您要的酒,小店最上等的女兒紅。”夥計出奇的客氣,說完還站在原地,舍不得走開。
女子微微一笑,擺了一錠銀子出來,“多謝,要是沒有其它的事,你先忙。”
從容淡定,優雅溫婉,無形中,卻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氣勢。夥計滿臉通紅,忙擺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