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飛過頭頂,遮擋住月光,有那麼一刹那,天地間晦澀不明。
然而就在那稍縱即逝的瞬間,素指纖纖,銀色絲弦被撥動,就這樣靜靜的,清泉般的箜篌之音流淌開來。
幹淨、空靈!
每一個音色都簡單到了極致,完全沒有古琴那種繞梁三日的顫音,偏偏就是這些簡單的音色組合起來,便成為了一曲滌蕩心靈的仙樂。
“你讓我單獨留下來,總不至於是讓我來聽曲兒的吧?”楚辰靜靜聽著,一邊喝著酒,直到一曲終了,餘音已盡,這下笑道。
“你難道就不覺得榮幸?”目光落在弦上,秦寒衣隨手一撥,“咚”的一聲,一個單調的音符蕩漾開來。
“榮幸,當然榮幸!”
“能獨自在這花前月下,聆聽名滿大乾的長公主殿下一曲箜篌,怕也是三生修來的福分了。”
“當然了,若是能伴個舞就最好了!”
楚辰嘿嘿笑著。
既來之則安之,雖然不想見秦寒衣,卻也不是怕了她!
“你倒是敢想敢說,莫非就不怕本宮治你的罪?還是說,你以為本宮不敢?”看著眼前滿臉促狹,十足無奈的男子,秦寒衣頓時氣樂了。
楚辰笑嘻嘻的,搖搖頭,根本不接話。
秦寒衣也不生氣,玉白的十指兀自在銀色絲弦上婆娑著。
“知道箜篌與古琴的區別嗎?”靜謐良久,秦寒衣道,聲音淡淡的,在月夜中顯得有些縹緲。
“感覺差不多吧,不過你這箜篌倒是別致,比古琴好看多了,就是太大,都比得上你半個人了。”想了想,楚辰笑道。
“你倒是老實,不像有些人,不懂裝懂!”秦寒衣笑著搖頭,一個白眼過來,那狹長的丹鳳眼,看上去竟是極其嫵媚。
“其實也對,差別不大。箜篌也就幹淨些、空靈些,沒有那流連不去的顫音和尾音。正好本宮就愛這一點!”
“每次彈起的時候,心裏就會特別安靜,仿佛一下子就從血火交織的戰場掙脫出來。”
說著說著,十指輕動,又是一串幹淨空靈的音符。
“你該不會真的隻是想留我聽曲兒吧?”眼見秦寒衣又不說話了,楚辰有些無奈。
要換做平時,他倒是樂意在這裏聽著,不管怎麼說,這箜篌的音質還是不錯的,尤其秦寒衣的技藝,絕對是登峰造極。
可問題是現在不比平時啊!
碧凝這才剛到,他可是有好多話想跟她說呢,這樣耗在這裏有什麼意思?
聽到楚辰這話,秦寒衣不得不停了下來。
“讓著本宮一次就那麼難嗎?”狠狠的瞪了楚辰一眼,秦寒衣沒好氣道,言罷手一甩,大把的文牒飛了出來。
“什麼東西?”楚辰一愣,不明白這女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什麼東西?自己不會看啊?”看來是有些被惹毛了,秦寒衣頓時沒了好脾氣。
楚辰撇撇嘴,也不說話,直接撿起文牒看了起來。
“嘿,你可別說這裏都是這樣的東西啊?那我可是受寵若驚了!”很快,一份看完,楚辰笑嘻嘻的道。
“你說呢?”秦寒衣沒好氣的瞪了一眼。
“呃……”楚辰無語。
“你說說你,做什麼不好,偏偏要做這種得罪人的事情?”
“你自己看吧,這裏文牒上千份,全部都是跟本宮彈劾你的。”
“第一條,任人唯親,霸占進駐大乾古路名額!”
“第二條,飛揚跋扈,不正當競爭,破壞公平的試煉秩序!”
“第三條……”
“第四條……”
顯然已經對文牒中的內容爛熟於心了,秦寒衣根本都不用翻看,隨口就能張羅出一大推罪狀。
雖然楚辰不覺得有什麼錯,但仔細想想,這些事情還真沒有一件不是他做的。
“你自己說,這些事你怎麼解釋?”好長一段時間,秦寒衣才歇了下來,瞪眼問道。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嘛,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有什麼好解釋的?”楚辰聳聳肩,十分不以為然。
“你……混蛋,你是不是想要氣死本宮?本宮給你令牌不是讓你拿來玩的,也不是用來仗勢欺人、以權謀私的……”
“那是用來幹什麼的?”秦寒衣話未說完,已經被楚辰打斷。
“那是用來……行,這件事姑且放在一邊,本宮以後慢慢跟你算。現在說另外一件事。”眼見楚辰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秦寒衣氣得牙癢癢。
“殿下請講!”楚辰笑眯眯的。
“你自己說,雨聞道怎麼回事?”秦寒衣也不客氣,直接開門見山。
“雨聞道?什麼雨聞道?公主殿下都沒聽說過的事,我怎麼可能知道?”楚辰一臉茫然,好像真沒那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