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門口說,“你該走了。”
我仿佛可以看到梁覃麵色扭曲了一下,他沉了下氣,半晌後點頭道:“好,你不告訴我,我可以自己去查。”
他起身往外走。
“梁覃。”我下意識叫住他,抑製住心裏的顫抖,低聲道:“你別去。”
他的腳步頓了下,到底沒再邁下下一步。
“你在打擾我的生活,如果這樣,請你離開。”我低下頭道。
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梁覃原本堅挺的脊背一下子軟了下來,他轉過身,這次站在還亮著燈的樓道裏,風似乎有點冷,吹得他顯得衣衫單薄,我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樣脆弱的神情,眉間的堅硬也是易折的那種。
“是這樣嗎?”他問我。
我沒說話,選擇沉默。
梁覃笑了下,而後道:“那還真是,抱歉。”
隨後在燈光熄滅之後,就著黑暗走出去了。
腳步聲很輕,並不像一個正常人的腳步聲,如果不仔細聽,就算在這樣寂靜的時刻,也不見得能聽清楚。
我沒有深想,閉了閉眼將門關上。
這一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去的,隻是閉上眼睛,就想起在渭江時的片段,他站在院子裏靜靜看著我,與我同飲一壺茶,甚至在人群中喧鬧的時刻都顯得異常寂靜。
這似乎是梁覃的特色,一直沒有改變過的特色。
說是打擾,也大概是他再次寂靜地突破了我的底線,站在我的房間裏,甚至企圖掩蓋一場關於我的心事。
可是那是我自己都沒法忘記的事情,他又憑什麼為我做決斷呢?
我能肯定的是梁覃對我很好,好到不需要回報的地步,那些微薄的工資是他根本看不上的,我可以懷疑就算我不給他工資,他也會留在我這裏給我幫忙。
可是這些都是為了什麼?
我不會自戀地以為他是喜歡我,而我也沒有精力去承擔另一個人對我的感情,很多時候,我恨不得所有人都離我遠遠的,就留我一個人就好了。
事情急轉直下,可是最後梁覃的一句話,卻讓我突然覺得與他的關係似乎又回到了七點。
他是不會放棄的人,蟄伏了這麼久,再長一點又有什麼。
這一刻,我更加肯定了讓陳青尹去查他這件事是有必要的。我不該讓一個陌生人近身,雖然這條命我並不怎麼在意,可是總得活在世上的每一天一個交代。
或者也給正在找我的林翰一個交代。
我想了許久,也許是前段時間在病床上躺了太久,連嗜睡的毛病都養出來了,所以就算腦袋裏思緒轟炸,我仍舊漸漸睡過去了。
花店是不可能不開的,我再次放空思緒到花店時,也不知道在看到梁覃進進出出搬花時該拿什麼表情麵對他。
如我昨晚想的一樣,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好像昨天晚上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其他地方卻又驀地提了起來。
梁覃的身份,始終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