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和陳青尹都不知道的是,這份名單的真假並不一。
我猜的沒錯,梁覃已經知道了我拜托陳青尹去查他的事情,所以這份名單,在有必要的地方做了瑕疵,以瞞過我和陳青尹的視線,至於背後的目的,現在的我們也當然不知道。
我最後將這份名單仔細看了一遍,然後看著燭光慢慢將裏麵的字跡淹沒。
陳青尹將我送回去,看著我走近樓道才離開。而這一次,梁覃似乎將上次我說的話聽了進去,沒再擅自進我的房間,而是站在樓道裏等我。
樓道的燈光昏黃,卻足以照亮他臉上的神情。很溫和,沒有下午他離開時的僵硬,周邊的線條也在燈光下驀然暈開了一般,並不刺目。
總之,這樣的梁覃,才是平常在我麵前的梁覃。
而我不知道,是那個遊走在全世界收割人頭的梁覃是真的,還是我眼前這個梁覃,是真的。
我看他看到眼睛酸澀,仍舊沒人開口說第一句話。
我想將之前陳青尹跟我說的話都暫時藏起來,不至於讓梁覃發現,等到有一天,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至少要知道梁覃出現在我麵前是為了什麼。
但是事關林翰的安危,我似乎沒法冷靜。我看著他,連指尖都在顫抖,微薄的呼吸打在空氣裏,也是小心翼翼的樣子。
我眼前,有一個受傷沾染了許多人鮮血的人,可是他在麵對我時,卻奇跡般的柔和。
我不敢去想這件事,但是這個認知,卻讓我從另一方麵似乎看到了希望。
我看著他,仰起頭,緩緩道:“你來,做什麼?”
奇跡再次發生,梁覃笑了一下,弧度微小,卻並不是看不見,而且持續的時間很常。從見到梁覃的第一眼,忽略他身上冷凝的氣質,就可以知道他是個英俊到能讓女孩子窒息的人,再加上這個有燈光做濾鏡的笑容,或許能溺斃一切心跳。
可在我心裏,隻有惶恐。
我抬眼看他的時候,第一次問自己,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出現在我眼前。
這麼想的,也這麼問了。
他揚起眉毛,道:“我是梁覃,我愛你。”
平地驚雷。
如果是任何一個與他相識不到半載的人跟我說他愛我這種荒唐的話,我大概都是不能相信的,可是現在,我卻幾乎沒法否定,更無法反駁。
因為他眼底的光亮,要將頭頂的燈給比下去了。
那不大不小,卻剛好照亮彼此的燈光。
我退了一步,輪椅比走路好退,可這也花費掉了我太多力氣,幾乎下一刻,我已經沒有睜開眼看他的力氣了,或者說勇氣,也可以。
我知道他不是說笑,可也承擔不起這句話帶給我的壓力。
而他堵在我門口,我也做不到逃避。
但是梁覃似乎懂我的沉默,他讓開身子,將門亮出來,輕聲道:“進去吧,明天早上,給我答複。”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人已經走了。
幾乎是機械一般的用鑰匙打開門,走進去,一室黑暗卻被門口的光給照亮了一隅,恰巧不巧地照亮了玄關處鞋櫃上擺放的一張機票,上麵的時間,正是明早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