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又響起一道欠收拾的歎息聲，“瑜兒越來越愛哭了，一點也沒有男子漢的氣概。”
瑜兒淚眼朦朧氣呼呼的瞪他一眼，揪著葉寧的衣角，抽泣的音卻是越來越小。
葉寧抬眸看過去，眼中劃過一道笑意，“向天？”
向天笑眯眯道，“見到我是不是很開心啊，師父。”
葉寧頓時如夢初醒，低聲哄又突然開始哭的瑜兒，哄了許久，才讓他止住了眼淚。
“娘，你騙我。”反應過來的瑜兒開始曆數葉寧的罪狀。
“嗯，啊，有嗎？”葉寧心虛的看向別處。
“你說了不離開瑜兒的，沒有做到。”瑜兒抿著唇，瞪她，看似凶狠地大眼睛裏閃爍的卻是委屈的淚光。
“對不起啊。”葉寧自知是理虧，摸了摸瑜兒的腦袋，虛心的承認錯誤。
“罰你一輩子不許離開瑜兒。”瑜兒賭氣的抓住葉寧的手，用力的握緊。
葉寧笑道，“那有一天瑜兒娶了媳婦兒呢。”
瑜兒楞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向天，向天笑眯眯的，把視線轉向了別處。瑜兒想了想，而後認真的對葉寧道，“那瑜兒就不娶媳婦兒。”
“不成不成。”葉寧忙打住他跑偏的想法，“快忘掉這句話！”
瑜兒攥著她的手，嘀咕道，“那娘不許跑了。”
葉寧摸著他的腦袋，歎了口氣，瑜兒安靜的靠在她身邊，捏著她的衣角，表情卻很小心。
晚上，顧丹青來小醫館，醫館裏正在吃飯，本是和樂融融的場景，因顧丹青的突然到來，似冷了下來。
瑜兒放下筷子，看了看顧丹青，又看了看葉寧，雙手不自覺的捏緊了衣服。
葉寧站起身，笑著道，“吃了沒，要不要一起吃點？”她的語氣很熟稔，仿佛在對一個認識許久關係很好的人說話。
顧丹青道，“阿九，我是來找你的，你現在方便嗎？”
葉寧看了一眼瑜兒，瑜兒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顧丹青走過來，不顧瑜兒滿是戒備的眼神，捏了一把他的小臉蛋，“小家夥，我們以後也許就是一家人了。”
“你胡說！”瑜兒露出尖銳的牙齒，在顧丹青的手上咬了一口。“瑜兒！”葉寧低聲嗬斥。
瑜兒別開臉去，哼了一聲。
顧丹青將手掩在寬大的袖口下，對葉寧笑著說，“瑜兒果真是長大了，牙口也鋒利了許多。”
“瑜兒，不可以這麼沒有禮貌，快跟顧叔叔道歉。”
瑜兒看向葉寧，眸子裏又浮出委屈之色。夏玥打圓場，“小姐，瑜兒還是小孩子，您別跟他計較。瑜兒，快吃飯吧。”
“瑜兒，道歉。”這一次，葉寧的立場很堅定，她用著近乎嚴厲的口吻，讓瑜兒道歉。
瑜兒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葉寧卻沒有任何動容。
小孩子是需要教的，要是不讓他知道自己做錯了，葉寧怕他的性子會越來越像高且梵，那樣太累了，她隻希望她的孩子能夠沒有束縛的長大。
正當氣氛因葉寧的固執僵持不下，一道溫和清雅的聲音響起，“瑜兒。”
葉寧楞了一下，看過去。
瑜兒摸了摸眼淚，跑過去，抓住那人的手，低聲喚了一句，“爹爹。”
高且梵的眼神微涼，在對上葉寧的視線時，他的眸子裏仿佛覆上了一層薄冰，如果他的話語一樣冰冷，“我的孩子，我會自己教導，不牢外人費心。”他的目光從葉寧的臉上挪到顧丹青的臉上。
顧丹青苦笑著搖了搖頭。
葉寧握緊了拳頭，道，“高且梵，你這話什麼意思，瑜兒是你的孩子，就不是我的了嗎？”
高且梵沒有說話，拉著瑜兒的手轉過身。
葉寧氣不過，衝上去攔住人，她氣勢洶洶更是無比惱怒的看著來人，“站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把我的地方當作什麼了！”
“我來接瑜兒，僅此而已。”高且梵看著她，淡淡的說道。
葉寧把緊握的拳頭藏在身後，一字一句的說，“我不許！”
高且梵也不與她爭辯，低下頭，摸了摸瑜兒的腦袋，“爹爹過些日子再來接你們回去。”
他在葉寧愣怔的眼神中悄然離去。
等葉寧回過神來，眼前隻剩下了遞給她一壺清酒的顧丹青，葉寧接過酒，卻放在了一邊，低聲道，“你忘了，我不喝酒。”
顧丹青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下來，打開酒壺，對著夜空抿了一口，濃烈又清淡的滋味在唇齒間蔓延開來，一直傳遞進心口中，最終又消失不見。
“我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