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桃立足未穩,忽覺腰部一緊,卻是蘇皓晟飛快地尾隨下車,將她從後麵抱住,銳利的螺絲刀尖部抵在她的小腹。
“鄧隊長,我們又見麵了。”蘇皓晟將身體藏在潘桃身後,得意的挑釁鄧群。
“蘇皓晟,你立即把人質放了,或許還有寬大處理的可能。”類似的情況鄧群早已經曆無數,若在以往,鄧隊長一定會果斷掏出手槍,待困獸猶鬥的罪犯稍微露出要害,他即一擊致命,然而今天不同,根據上級明示及自己意願,犯罪分子務必要生擒活捉,大概隻有通過正規程序將蘇皓晟繩之以法,才能告慰被他殺害的人的亡靈。
“你去騙傻子吧。我犯的案子足夠斃兩次了,讓我束手就範,想得美!”摟著潘桃,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蘇皓晟絕不肯放手。
“皓晟,你這是幹什麼?我可懷了你的孩子。”自己深愛的人拿自己與他未出世的孩子做擋箭牌,潘桃真的無法想象這種事會在她的身上發生。
“桃兒,你要理解我現在的處境,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你肚子裏的小東西有責任保護他的老子。你們聽著!我手裏是一名孕婦,一刀下去就是兩條人命。如果你們不想我的殺人數字繼續上升,就全給我退後!”蘇皓晟一麵應對潘桃,一麵威脅警察。
危急時刻,鄧群不動聲色的倒退幾十米,年輕幹警們馬上仿行,岔口處頓時一片開闊。
“嘿嘿。”空間變大,蘇皓晟愈加有了底氣,他挾持潘桃走到未熄火的警車旁,接著說道:“你們把槍都扔到我麵前……快點!”
“聽他的。”鄧群一聲指示,猶豫不決的幹警們立刻使子彈退膛,將幾隻空槍擲出十餘米,落在離蘇皓晟不遠的地方。
“你怎麼不動?”蘇皓晟的目光盯在垂手而立的鄧群的身上。
“我很久沒有帶槍抓捕了,原以為捉你很容易,可是……”鄧群小聲說道。
“嗬嗬嗬……你又大意了。”蘇皓晟發出一連串的冷笑,能夠讓一個令無數犯罪分子聞之色變的警官連續兩次在自己麵前難堪,蘇皓晟足以叫那些江洋大盜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桃兒!”
“桃兒!”
這時,百十名潘家村的村民趕到現場,最前麵的正是老潘夫婦。警察立即陽持秩序,把無辜的百姓和亡命徒隔在兩旁。
“求你別傷桃兒,她才二十四歲呀!如果你要人質,我老骨頭願意去做。求您千萬別傷著桃兒。”目睹女兒身陷魔爪,老潘不由得老淚縱橫,為了閨女毫發無損,倔強的老農也不顧什麼尊嚴不尊嚴了,眾目睽睽下,他直挺挺的跪在這位自己連姓什麼都不知道的男人的麵前,眼裏滿是乞憐。
“爹!”潘桃撲簌簌落下淚花。
“二老放心,桃兒和她懷的孩子是我的護身符,我怎麼敢傷著她娘兒倆呢?我和桃兒有了夫妻之實,你們也就是我的嶽父嶽母了,恕小婿如今虎落平陽,沒法孝敬老人家,不過我會對桃兒好的。快上車。”人質在手,蘇皓晟有恃無恐,頗有嘲諷意味的應付了老潘夫婦,騰出手打開警車車門,準備挾持潘桃上車。
隻要這次蘇皓晟逃跑,就再沒有抓捕他的好機會了。
“我發現你不配做父親。”蘇皓晟輕輕推了推潘桃,潘桃沒動,隻是語氣冰冷的做了回應。
“什麼?”一句突兀的話使得蘇皓晟一愣。
潘桃猛一跺腳,鞋跟狠狠地戳在蘇皓晟的腳麵,蘇皓晟潛意識退後兩步,手裏王牌已然掙脫。
“我爹為了我給你下跪,你卻用自己的骨肉擋槍子。怪不得老天爺不讓你有孩子,你不僅不配做父親,連人都不配做!”好不容易化險為夷,潘桃居然再次涉險,她轉過身,麵對蘇皓晟,和他扭打在一起。
就在稍縱即逝的瞬間,一聲槍響,身體暴露的蘇皓晟的右肩頓時多了個血窟窿,他吃痛跌倒,剛要掙紮站起,卻被衝上來的幹警壓得不能動彈……
“你不是沒帶槍嗎?”被塞進警車,蘇皓晟瞥見鄧群收槍。
“兵不厭詐懂不懂?緝捕一名重犯我怎麼可能空手,是你大意了。”鄧群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
“同誌,同誌。”鄧群回過頭,是潘桃的父母在呼喚自己。
“我姑娘犯啥法了,為啥也把她帶走?”眼見潘桃被帶上另一輛警車,老潘心急火燎的向鄧群——看起來是這一行警察中職務最高的人問道。
“蘇皓晟殺人後你女兒一直在他身邊,她一定了解許多細節問題,我們需要和她核實情況。如果你的女兒沒有違法行為,她很快就會回來。”麵對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人,鄧群實在吃不準該怎麼稱呼他,索性就把話說得直截了當……
鄧群上了警車,看看懷表,剛好八點五分。經過一個早晨的行動,製造兩起血案轟動北廣的蘇皓晟終於落網,這會兒他垂頭喪氣的坐在鄧群身旁,清楚自己插翅難逃了。兩輛警車一前一後朝北廣方向行駛,車中多數警察都有一種大案告破如釋重負的感覺,唯獨鄧群是個例外。車窗外天空蔚藍,白雲朵朵,在和煦的陽光的照耀下,地上萬物蓬勃生長,處處洋溢著希望。與之相比,鄧群的內心反倒昏沉沉的。蘇皓晟歸案,專案組自動取消,這也意味著鄧群的刑警生活走到了拐點,從此與他為伍的將不再是槍和手銬,取而代之的是一摞摞死板的文件以及各類卷宗;而他日後的工作也不再是威風凜凜的駕車追捕逃犯,守著報警電話、敲打電腦鍵盤整理一條條繁瑣複雜的線索、為殫精竭慮破案的幹警們端茶倒水才是鄧群在退休前需要做的事情。此刻,鄧群多麼希望蘇皓晟還在逍遙法外啊。漸漸,高樓大廈映入了警車裏的人的視線,而鄧群的靈魂也一點點隨之破滅……
“吱——”前麵的警車忽然靠到路邊,緊跟其後的警車也立即停止不行。鄧群馬上下車查看情況。
蘇皓晟抬起頭,隻見鄧群站在前麵那輛警車的後門處,探著腦袋和裏麵的人說著什麼,很快,鄧隊長又返回自己的車。
“經過在潘家村的廝打,潘桃有流產跡象,我們已經把她送往醫院了。”隨著搭載潘桃的警車改變方向遠離蘇皓晟的視野,鄧群的話音也驀然響起。
“我的孩子……沒有了?”蘇皓晟迷茫的望著鄧群。
“可以這麼講吧,不但你的孩子沒有了,連為你懷孕的女人也是生死未卜。這全是你造的孽。”鄧群冷冷的說。
一行清淚瞬間淌過蘇皓晟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