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若畔驚訝了,惆悵了,憤怒了,種種情緒如決堤的洪水一樣爆發,爆發的結果卻是頭一歪死死地睡了過去。
不,是昏倒!
她承受不住打擊丟臉地昏倒了!
而在昏倒的前一刻她還感覺到那位戴著扳指的神秘男人優雅地離開床鋪,甚至聽到他從鼻腔裏傳出的輕聲嗤笑。
赫連若畔是被衝天的怨氣嚇醒的,醒來之後隻見周身紅霧繚繞,濃鬱的血腥味撲鼻。
隔著猩紅的血霧隻見古樸的房屋裏擠滿了哭得梨花帶雨的宮裝女子,這些人滿臉驚懼,像看到厲鬼一樣或爬或跑,爭相往四處逃散。
逃跑隻是徒勞,一柄青鋒封去了她們的所有退路。
“赫連小姐在哪裏?”冰冷的聲音低沉沙啞,仿佛隔著看不見的屏障從地獄裏穿出來。
赫連若畔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一位清秀的侍女決然地朝著劍尖撞過來:“不要妄想,你找不到小姐!老爺會殺了你,給我赫連家三百餘人報仇!你這個……惡魔!”餘下的話淹沒在口唇噴湧的鮮血裏。
男人抖了抖手,抖落毫無反抗能力的屍體。赫連若畔震驚加憤怒地看著男人用腰間三尺青鋒刺穿一個個或有抵抗或無抵抗的胸膛。
青鋒染了血,隨著男人的動作送進送出。鮮醴的血如曼陀羅般沾染在男人不染紅塵的瑩潤指尖。呆在碧玉扳指裏的赫連若畔仿若和那指那劍連成一體,成了這場血腥殺戮的幫凶。直到再無一位活口。
突然一聲微弱的呻吟從角落傳出,呻吟聲驚恐至極。赫連若畔循著聲音望去,隻見角落的案台下縮著一個瘦小的人兒。髒汙的中衣緊裹著她瘦弱的身子,連頭臉都埋了起來,隻留一雙空洞的眼睛。
她極力縮小身子,從四麵八方彙聚過來的血流蜿蜒,流到她赤裸的腳下,逐漸沾上她的腳踝。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一聲驚恐的尖叫之後,那人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驚懼,兩眼翻白昏死過去!
男人逐步走向書案。劍上的血淹沒了他指上緊扣的扳指,藏在扳指裏的赫連若畔好似能觸摸到血流一樣,皮膚黏膩中又夾帶著難以忍受的燥熱。
“不要殺她……”赫連若畔焦躁地尋找出去的辦法。她無法忍受這樣的殺戮,而且她似乎可以感受到女孩的恐懼。
焦急尋找出路的她沒有注意到,地麵上的血跡正詭異地沿著瘦小女子的腳踝向上爬,直至心口。
而與此同時,纏繞在赫連若畔身周的血突然蒸騰成霧狀,煞那間湧入四肢百骸。赫連若畔隻覺得渾身火燒火燎地疼,疼地好似靈魂在灼燒一般。與疼痛一同湧來的還有令人窒息的暈眩以及一副副交疊紛雜畫麵。
紛雜的畫鋪天蓋地湧現,敘述了女孩從呱呱墜地到突遭家變的敘敘一生,經曆情感像是與生俱來一樣印入腦海。
倉皇間,赫連若畔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她的記憶,哪些是女孩的記憶。
就在她即要迷失在記憶交疊的虛空裏的時候,幾片語言碎片掙脫桎梏衝入大腦,赫連若畔瞬間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