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搶不過大孩子,經常的吃不飽穿不暖而導致身子的營養不良。因為不愛說話就備受排擠,像走路忽然被推倒,路過我身邊總是拍我腦袋踩我的腳。夜裏備饑餓折磨翻來覆去,我能隨便吃的就是那些被倒掉又餿了的飯菜,經常因為吃過期食物胃會疼得死去活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活過來的。
升了初中後我很少再回去過孤兒院,我去打童工,被黑了錢也隻能默不作聲,攥著僅有的十幾塊錢有一頓沒一頓地撐過一個月。
可即使如此,在每個難受得差點掉眼淚的夜裏,我還是在默默祈禱著我的父母快點來找我。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想著想著就笑了,才不會哭,才能合得上眼,才能度過一個又一個寒冷又饑餓的夜。
把我丟掉了也沒關係,我希望他們是因為養不起我了才把我丟掉的。
我等著,等著哪天他們生活可以過得去了就來接我。
我真的真的很想告訴他們,不要丟掉我,沒錢養我也沒關係,我不讀書了,我自已去掙錢,不要丟掉我……
我一直都在等,我想過了無數個版本,想著他們會因為各種原因而不能來接我。
我想過,如果哪天他們來接我了,我一定要綻放最開心的笑容,告訴他們我這些年過得很好,就是太想念他們了,所以我才會這麼瘦的。
我沒有受過欺負,我沒有挨過饑餓,沒有被人摁在地上逼吃垃圾……沒有,沒有。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
我感覺我臨近崩潰邊緣,我情不自禁地在跺腳,像極了那些五歲小孩撒脾氣哭鬧,手在用力地掐捏著手臂。我覺得這時候隻有疼痛才能讓自已冷靜下來,至少我以為我不會哭的。
可淚水還是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為什麼,那麼多個夜裏都一次又一次把淚水給逼了回去,為什麼現在就忍不住?
是因為心徹底死了嗎?
在我把手臂給掐出幾道痕的時候,鄭子肖卻抓住了我的手,用力地把我擁入了懷裏,任由我在他懷裏嘶喊哭鬧,我咬他,打他,竭盡全力在鬧騰著。
他隻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別哭,別哭,好,我們回去,我們回去……”
他那低沉的磁音讓我恍了神,他那雙炙熱的大手輕輕地拍了我背脊一下又一下。
哭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音,淚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了痕。
我能感受到的,是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
能感受到的,是他那特有而熟悉的味道。
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鄭子肖的時候,冬天,零下三度。我穿著兼職公司裏要求的宣傳服在發傳單。
衣服不厚,但是其它人都會穿一件保暖大衣,而我沒有大衣,隻有秋季的外套。
因為不會擺出甜美的笑容,傳單發得並不容易。同一個時間派傳單的人都發完了,就我手裏還剩一疊。
有男生和我說,“袁音,我幫你吧。”
我說,不用。
有男生和我說,“袁音,我陪你一起發。”
我說,不需要。
很冷淡地拒絕了一個又一個男生,有人說我裝清高,有人說我不識好歹。我無所謂,真的無所謂。我隻是不想欠別人人清,僅此而已。
直到一輛跑車停在了我的身邊,車窗拉下,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了鄭子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