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真的隻有在失去後才明白他的重要性。
“師兄,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她在心中默念。
幾個時辰後,陸瑤從舊宅中走出來,情緒已經梳理妥當。
她換上了一襲煙色的羅裙,麵上蒙著淺色麵紗,偷摸的尋到他們先前落腳的客棧。
攀上二樓的窗緣,一隻手輕輕戳開窗戶紙,水潤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窗內的情況。
隻見燭光的映照下,床上的圍幔之上隱隱出現了兩個繾綣的人影。
陸瑤忙閉了眼,移開了窗洞。
她閃身躲進茂密的樹叢,餘光瞥見她方才是所待的位置下方出現了一組巡回的官差。
陸瑤看了看高懸的月亮,此時已經過去整整一天的時間,官差卻依然沒有鬆懈。
“如此說來,小涵和相姝並沒有暴露。”陸瑤心道,眼珠轉了轉,她猜測一定是相姝將小涵隱到了某個隱蔽的不易被發現的地方。
一陣蕭瑟的晚風吹過,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陸瑤從樹上跳下來,在原地又是搓手又是跺腳的,好容易驅散了一些寒意。
她看了看燃著燭火的客棧,又看了看來時的方向,覺得心中的寒意比身體上的感知還要可怕。
她一早便知道屠涯不能信任,可沒想到他竟能冷麵至此。陸瑤想著他既然知道舊宅的所在,定是遇到了張昭成,可他竟沒有……
她搖搖頭,麵上擠出一絲冷笑,她竟會奢望屠涯可以幫她……
她閉上眼,細細將現下的情況在腦中過了一遍。
相姝每次出門都是坐著馬車。
她的樣子已是人盡皆知,若要避開這些耳目,她就一定不會留在城裏。
眼珠轉了幾轉,她頓時露出了悟的神色。有小涵在的地方,又是城郊……
煙色的人影倏忽間消失在夜色之中,唯獨那被極速帶起的風吹彎了腰的路邊野草在昭示著她來過的痕跡。
如果她猜的不錯,夜色,正是小涵外出去尋野豬的最佳時機。
陸瑤沿著城門的外圍向城郊的方向走去,用不急不緩的速度,她要趕在天亮之前找到小涵她們,同時也要梳理好這突如其來的事情。
相姝的事情她還沒有細細考量過。
隻是她可以理解她,雖然隻是分毫,可她也知道被自己最愛的人背叛是什麼滋味。
那一聲聲冰冷徹骨的鞭子抽打的聲音就像是直接逼入她的心,相姝此刻一定充滿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疼痛。
陸瑤輕輕剝開眼前的雜草,正巧看到一頭小小的野豬小心翼翼的拱著地麵,似在尋找著食物。
小小的身體圓滾滾,粉嘟嘟的,看上去正和小涵的胃口。
她偷偷笑了笑,發覺自己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從懷中抽出一根天蠶絲線,將它藏進雜草叢生的灌木叢中,陸瑤伸了伸隱隱作痛的胳膊,肉體上傳來的疼痛感驅散了她的睡意。
她靜靜等待著,直到有小小的身影闖進了她的視線。
小涵弓著腰,做惡犬撲食狀想著野豬一步步走來。
陸瑤看著她滑稽的樣子,默默在心中倒數。
一。
她向前挪了一步。
二。
躬著的身體再度向前垂了垂,手掌坐叉狀一點點逼近它的脖子。
三。
她離脖子越來越近,而野豬仍像是沒有警覺一樣繼續拱著雜草。
陸瑤猛地一拉手中的絲線,正巧拌在小涵即將邁出的腳上。
“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一聲驚叫,野豬抖了抖身上沾著的雜草,敏捷的鑽進濃密的樹叢。
小涵也不受控製的落在地上。
陸瑤把事先準備好的軟墊扔了過去,剛好讓小涵免了些皮肉之苦。
“啊呸,呸呸,”小涵吐出口中的雜草,滿臉怒容的抬起臉來,瞬間被驚喜替代,“小姐?!”
陸瑤把她扶起來,“那野豬還太小,吃不了幾口的,還不如放它一條生路。”陸瑤對她眨眨眼。
小涵不明白小姐這麼說究竟有何深意,她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她露出的手臂上纏著的繃帶,擔心道,“小姐你受傷了?!”
陸瑤擺擺手,晃了晃手臂,示意自己並沒有大礙,隨口問道,“相姝呢?”
“剛吐完睡下了,”小涵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可是按小姐的說法好好照顧她了,小姐可別忘了給我加月錢。”
陸瑤一臉黑線,“吐完?什麼吐完?”
她隨小涵七拐八拐的轉到一處隱秘的住處,時間有些老舊但設施眼前的茅草屋,“你們怎麼找了間草屋?”陸瑤皺了皺眉毛,眼下更深露重,相姝又全身都是傷,如何受得了這份濕冷。